精神病院裏。

    “江芯，有人來看你了。”

    護士一邊說著，一邊解開門上的鐵鎖鏈。

    之前她突然發病，見人就咬，差點傷到來觀察病情的醫生。

    甚至發展到最後，她把鎖都給擰斷了。

    院方逼不得已，她的病房不止加固了，還掛上了鐵鎖鏈。

    就算是送飯，也只是透過門上的通道給遞過去。

    護士越開越不耐煩：“也不知道是誰，大半夜的還要來探病。真是的，當精神病院的人都不睡覺的嗎？”

    可她也只敢小聲抱怨。

    聽說來探病的是個大人物，不能得罪。

    江芯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迷茫地回頭張望。

    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走廊的燈光，但並沒有遮擋住門被鎖上的聲音。

    江芯木然地抬頭，身上掛著的鎖鏈也動了動，發出細碎的聲響。

    “你……是誰？”

    她的聲音嘶啞，乾澀得像好久沒說過話。

    “你不認識我？”

    薄嘉德覺得奇怪，在她面前蹲下來，指著自己，“你再仔細看一看，這個人，你真的不認識嗎？”

    江芯聽了，十分認真地打量起她來。

    就在薄嘉德以為她認出自己之後，她搖了搖頭。

    “芯芯不認識，你不給芯芯吃糖，你是壞蛋！”

    她說著，害怕地往後縮了縮。

    “糖？”

    薄嘉德皺起眉，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了散落在地上的白色藥片。

    他撿起來，試探地遞給江芯。

    對方高興地拍起手：“謝謝叔叔！叔叔是好人！”

    說著，她一把抓過他手上的藥片，放進嘴裏，像嚼奶片一樣，嚼了好幾下吞了進去。

    薄嘉德看著他，眼裏平靜無波，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江芯居然在精神病院裏被折磨得什麼都不認識了，估計現在心智也就是一個三歲小童。

    大概是他臉色太過凝重，江芯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叔叔，你不要生氣，芯芯不是故意把你的糖吃掉的。”

    “芯芯，你今年多大了？”

    薄嘉德柔聲詢問，免得嚇得她精神錯亂。

    誰知道江芯聽了他的問題，認真地掰著手指頭數起來。

    “芯芯今年兩歲半，媽媽說再過一年，芯芯就可以去幼兒園了。”

    “芯芯真乖。好好吃飯，叔叔會再來看你的。”

    薄嘉德說著，摸了摸她的頭，起身離開。

    沉重的鐵門再度合上，銀白月光透過封閉的窗戶撒進來。

    江芯痛苦地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又再度睜開雙眼。

    她的眸子裡，不似剛纔的幼稚和清靈。

    而是和她一樣的，帶著仇恨和怨懟。

    “江綿，你這個賤人，我要讓你付出代價。”

    她說得低沉，聽起來像是惡魔。

    沒過一會兒，安眠藥發揮作用，江芯撐不住，合上眼睡著了。

    門外，觀察病程的醫生短暫地停留了一會兒，在自己的記錄本上寫了一個“人格分裂重症”，然後離開了。

    薄嘉德從醫院裏出來之後，在車上點了一支菸。

    江芯這張牌算是廢了。

    但她之前認識的人……

    薄嘉德眯了眯眼睛，對助理說：“先回家。”

    他得好好休息，纔有足夠的精力去對付別人。

    薄肆安終於趕在晚上十點之前回了家。

    雖然不用清洗飯盒，但數量仍舊很可觀。

    “要是再有一次，你還想不想去？”

    江綿看著幾乎要累癱的薄肆安，揶揄地笑著問他。

    “去，千金難買你開心。”

    薄肆安長臂一伸，把她撈了過來。

    明天就需要工作了，這段時間股票走勢尚可，合作的專案也在平穩進行。

    怕就怕出現什麼變故。

    手機震動，看到發信人的備註，薄肆安眸光暗了暗。

    薄嘉德今晚去精神病院探視江芯了。

    真坐得住啊這個人。

    江芯已經成不了什麼氣候，他終於去看了一眼。

    “老公，你說這樣可不可以？”

    江綿的問句讓他回過神來。

    “綿綿，我剛纔算東西去了，你再說一遍。”

    薄肆安隨便找了個藉口。

    “你真是的，現在不需要工作你還一心二用。”

    江綿撇撇嘴，把手機放到他眼前，“我說這個，你覺得怎麼樣？”

    上面是一處景點，薄肆安記得，好像是城西那邊，離村子沒多遠的寺廟。

    “怎麼突然在網上看這個了，想去的話直接買門票。”

    “網路上訂票有折扣。”

    江綿輕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薄大總裁，這你就不懂了吧？”

    而且人多了還有優惠。

    想著他最近發生的事，江綿覺得很有必要給他求一張平安符。

    就算是心理安慰劑，她也要去。

    “想做什麼就去吧，我說過的，千金難買你開心。”

    夜深了，睏意襲來，兩人相擁而眠。

    週一的早晨，封欒剛來到醫院，換好自己的衣服，就感覺有哪裏不太對勁。

    等交完班，跟著科室主任查房，回到自己辦公室之後，這種感覺還是跟隨著他。

    不妙的預感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得到印證。

    本來他中午飯都是在食堂解決，可是剛換完常服，手機就來了個匿名簡訊：“醫院對面的茶餐廳，七號桌，我有事找你。”

    “有毛病吧？”

    封欒腹誹，想著吃完飯再回來問是哪個同事的惡作劇。

    但是下了樓出了醫院大門，他還是按時赴約了。

    來到茶餐廳，向服務生報了名字，他跟著人走過去，看到了一箇中年男人。

    他的長相很眼熟，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薄嘉德伸手示意封欒坐下。

    “封醫生，久仰大名。”

    “不敢，不知道先生之前來過我們醫院，還是……”

    封欒悄悄打量著他，還是沒想起來是誰。

    “我叫薄嘉德。封醫生，不要太緊張，先點菜吧。”

    說著他讓服務生把選單遞過去。

    封欒將信將疑，直到對方說不會有什麼其他的要求，他才放心點菜。

    “你們做醫生的，時間都緊得很，所以我長話短說。”

    薄嘉德說著，從懷裏掏出江芯的照片遞了過去：“我知道你認識這個女人，同樣的，我也是透過她才知道的你。所以，封醫生，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