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肆安一時語塞，也只有她能用這麼單純的眼神說出這樣的話了。

    “我說得不對嗎？”

    江綿無辜地眨眨眼，“金色不是最襯你的，而且貴氣也不一定要用金色的配飾來堆砌。”

    “沒想到啊，我的老婆才幾分鐘不見，就成了大哲學家。”

    薄肆安把畫還給她，還調笑了一句。

    “什麼哲學家，我只是覺得不匹配而已。”

    江綿接過畫，把剛纔沒塗完的顏色繼續塗好。

    這雙手是她設想的薄肆安，或者說，是平行世界的他。

    她常常會想，這麼一雙手，真的適合敲鍵盤，推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薄肆安沒再討論關於畫的事，甚至沒有說話，只沉默著剝葡萄。

    剛纔江綿的畫讓他心裏一驚。

    那樣的西服他有一件，但幾乎沒怎麼穿過，而且放在薄家老宅。

    同理，那對袖釦也是。

    相同的制式，如果江綿只是想象的話，這也太過巧合了。

    “怎麼了，是我畫得不好嗎？”

    江綿很明顯感覺到了不對勁。

    從剛纔把畫遞回來的時候，薄肆安的情緒就特別的奇怪。

    她本著夫妻之間有事必須說開的想法，直接問他。

    “嗯？”

    薄肆安最後一顆葡萄堆在果盤裏，笑著搖搖頭，“沒有啊，你怎麼會這麼覺得？”

    大概不想表現得太刻意，他補充道，“我是說，我也曾經想過那樣的日子。如果你想看穿西裝的我，什麼時候我去買一套來穿給你看。”

    “我說的不是這個。”

    江綿感覺自己又要被他繞進去，索性放棄，“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薄肆安身材不錯，就算穿得如此隨意也難掩一身矜貴氣質。

    她看著他，腦子裏突然回想起瀕臨死亡之際，有一個男人衝進來抱著她，言語裡滿是遺憾。

    模糊的人影和眼前的男人漸漸重合，她覺得自己有點頭疼。

    難道……薄肆安以後會飛黃騰達？

    “怎麼這麼看著我？”

    見她久久盯著自己的呆愣模樣，薄肆安覺得好奇，“喜歡我也不至於這樣看著我吧？”

    “我可沒這麼說。”

    她趕緊擺擺手，繼續做自己的事。

    可是，按照發展的時間線，現在她已經和薄肆安離婚了，而且被江芯囚禁在暗無天日的房間裡，需要利用時才被放出來。

    這個時候的薄肆安……他在做什麼呢？

    他的工作從來不告訴她，蔣醒和洛枕星之流他可以和他們隨意打鬧……

    他看起來，真的不像普普通通的一個村民。

    不管了，現在的日子也挺好的。

    只要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來，她就心滿意足了。

    “餓不餓？”

    薄肆安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快到晚飯時間了。

    最近江綿的胃口又不如之前了，他得想辦法讓她多吃點。

    江綿搖搖頭：“我還不餓。”

    最近薄肆安怕她什麼都不吃，零食水果準備了一大堆，只要他在家，她嘴就沒停下來過。

    “不過，還是做飯吧。”

    “不是不餓嗎？”

    薄肆安覺得意外。

    “我不餓，但是奶奶呢？你平時罵我傻瓜，怎麼現在也傻了？”

    江綿笑著揶揄他，“去吧，老人家更需要規律的三餐，我去給你幫忙。”

    “行，都聽老婆大人的。”

    薄肆安無可奈何地笑了笑，“走吧。”

    說是一起做飯，實際上都是薄肆安在忙，江綿偶爾幫忙剝個蒜。

    她坐在凳子上，看薄肆安忙碌。

    爲了方便做飯，他挽起了袖子，露出半截健碩的小臂。

    大橘貓在她腳邊繞來繞去，軟軟的毛髮蹭得她面板發癢。

    “我讓你再鬧。”

    江綿伸手把大橘貓雙手抱起來，禁錮在自己腿上，“不許亂跑了。”

    大橘貓也不掙扎，任由她給自己梳毛。

    江綿撓了撓它的下巴，橘貓高興得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也只有你才治得住這小搗蛋鬼。”

    薄肆安看她一人一貓玩得開心，忍不住說。

    “大橘，你聽，肆安哥哥說你搗蛋鬼。”

    江綿揉著它的頭，手指戳著橘貓的耳朵，看它因為怕癢一晃一晃的。

    “好了，走，吃飯去吧。”

    薄肆安端著菜去廚房，大橘亦步亦趨跟著他過去了。

    江綿站起身，也跟著過去了。

    江芯家。

    江芯整個下午都沒有離開自己的臥室，除了必要去衛生間洗漱，她甚至不願意離開自己的被子。

    蔣醒掀開被子，在她身邊躺下來。

    他好像還有事要處理，從剛纔就拿著電腦不停地打字。

    如果是往常，江芯肯定會好奇他在做什麼。

    但是現在，她只想安安靜靜地躺著，什麼也不幹。

    “困了嗎？”

    蔣醒伸手攬著她的肩，輕聲詢問。

    江芯在他懷裏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蔣醒合上電腦，放在旁邊的桌上，轉身將人抱進懷裏。

    “好了，不怕了，有我在，安心休息吧。”

    她今天一整天都沒有閤眼，現在一副憔悴的模樣。

    江芯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東西，但捱不過睏意，在他懷裏睡了過去。

    她難得地睡了一個好覺，沒有噩夢，也沒有被嚇醒。

    清晨看到陽光的時候，江芯還有一些恍惚。

    前兩天惴惴不安的日子彷彿是一場夢境，而現在的她，纔是真正的清醒。

    她看了一眼時間，才六點半。

    今晚就可以把這幾天的困擾給消除了，她默默地想。

    她想讓時間過得再快一點，巴不得現在就是晚上八點。

    正思考著，蔣醒的手橫過來搭在她的肩上。

    江芯把他的胳膊扒下來，起身去洗漱

    離開臥室門時，轉頭看了一眼床上睡著的人，心裏有些形容不上來的情緒。

    晚上八點，醫院已經下班了，除了急診通道，沒有其他地方開門。

    江芯戴著口罩和帽子，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從亮著燈的急診通道進去。

    轉向綠色通道時，擔心護士阻攔，她還提前說明了身份。

    “我來找封欒醫生。”

    “好的，他在最裏面的那間辦公室。”

    護士伸手指引了一下，又坐了回去。

    江芯敲了敲辦公室的門，沒等裡面的人迴應，徑直開啟門走了進去。

    “封醫生。”

    “江小姐。”

    簡短地打了招呼，江芯從包裡拿出自己的血常規報告：“封醫生，我對這項有點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