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欒之前是外科醫生，後來看麻醉科醫生稀缺，才自考了麻醉師資格證，轉為麻醉醫生。

    在此之前，他一直是江芯個人的私人醫生。

    “5-羥色胺含量異常？”

    封欒疑惑地看她一眼，“您最近吃了什麼治療精神障礙相關的藥物嗎？”

    江芯果斷地搖搖頭。

    封欒以為是自己說得太書面化，索性表達得更直接點：“我的意思是，抗抑鬱藥或者抗躁狂的藥，都沒有嗎？”

    “我又沒有精神疾病，為什麼要吃這個？”

    江芯皺著眉，“報告異常和這個有關嗎？”

    “嗯。”封欒嚴肅地點點頭，“常理來說，只有服用這種藥物的人，纔會出現這樣的指標。”

    江芯沉默了。

    “江小姐，您再回憶一下，”封欒將報告單放在桌上，“誤食也算。”

    “我周圍的人也沒有服用這種藥物的。”

    江芯抿了抿唇，手微微顫抖，“我可以喝點水嗎？”

    她想冷靜冷靜。

    “請自便。”

    封欒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拿過她的其他檢查報告仔細研究起來。

    白細胞增多，可能是有炎症。

    其他的指標也在正常線上下波動。

    除了那一項異常的。

    江芯接了水回來，放到桌上之後，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

    “那麼，我能問一下您是因為什麼去做的血常規嗎？”他問。

    “經常做噩夢，算嗎？”

    江芯捧著杯子，冰涼的液體讓她安靜無比，“我大概是因為四天前喝了點酒，就開始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發生。”

    封欒看著她，眼神鼓勵讓她繼續說下去。

    “最開始是做噩夢，就是很血腥，很嚇人的噩夢。直到後來，我就開始出現幻覺，甚至精神恍惚，因為這個影響了我的工作。”

    封欒聽完，試探地問：“要不，您去做一個量表檢查？”

    她說的這些，太像精神障礙發作時的症狀了。

    恐怖的幻覺具象化，甚至影響到現實的工作生活，是大部分患者痛苦的根源。

    江芯沒有拒絕，只是遲疑地問：“會不會現在太晚了？”

    “不用，精神科晚上有值夜班的醫生，剛好是我的同學，可以拜託他幫忙。”

    封欒行動能力強，沒一會兒就給她安排了精神科的常規檢查。

    江芯半信半疑地填了表，和封欒一起在值班醫生辦公室裏等待醫生的診斷。

    “江小姐的指標很正常啊。”

    那醫生疑惑地看封欒一眼，“你大晚上在這逗我玩嗎？”

    “真的沒有什麼異常嗎？”

    封欒雙手撐在他辦公桌上，近乎逼問似的說，“你確定？”

    “你可以不願意相信我的診斷結果，但是透過機器檢查，腦功能測定和量表的結果，江小姐沒有任何情緒上的疾病。”

    醫生平淡地回答他。

    “那，我為什麼會出現幻覺？”

    江芯不想坐以待斃，索性直接問出自己心裏的疑惑。

    “幻覺？”

    醫生重複了一遍她的話，皺起眉頭，得出和封欒相同的答案，“會不會是誤食了治療精神障礙的藥物？”

    如果只是封欒一個人說，那起碼還能說明封欒並非精神科醫術專精。

    但是這個醫生也說了相同的話，讓她很難不懷疑。

    “江小姐？”

    醫生的話語讓她從回憶裡清醒過來。

    “怎麼了醫生？”她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這是您的報告，如果對檢查結果有疑問的話，可以明天早上再來做深入檢查。”

    江芯伸手接過報告，搖了搖頭：“不了，我相信您的診斷結果。”

    她跟著封欒回到外科值班室，沒有半分要離開的意思。

    剛纔的事，讓她心裏埋了一個懷疑的種子。

    “江小姐，您是有什麼頭緒嗎？”

    封欒見她皺著眉，沒有說話，疑惑地問。

    “封醫生，你有什麼辦法，能幫我檢測藥物嗎？”

    她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丟擲了一個問題。

    封欒點點頭：“可以。”

    “我明天大概需要麻煩你一下。”

    江芯話音剛落，手機進來一條資訊：“親愛的，你沒在家嗎？需不需要我來接你？”

    是蔣醒發過來的。

    她看到這個訊息，感覺後背冒了一層冷。

    “我先回去了，就不打擾你值夜班了，血常規檢查麻煩你幫我收著，明天我會來找你的。”

    江芯彷彿被什麼操控了，連珠炮似的說完話，拿起包走了。

    出門的時候，還因為門口的小石塊絆得踉蹌了一下。

    小助理已經在門口等著了，看到她出來，趕緊開了過去。

    江芯關上車門，靠在座椅上嘆了口氣。

    她現在徹底清醒了。

    這一切不對勁的源頭，大概就是蔣醒。

    他在的時候，自己從來沒有做過噩夢。

    雖然很不願意這麼想，但現在看來，誰都有害她的可能。

    開啟家門之後，蔣醒在客廳裡坐著。

    燈光昏黃，桌上還有飯菜，看樣子他等了很久。

    “怎麼不吃飯呢？”她笑著問。

    “我擔心你有什麼危險，沒有胃口。”

    蔣醒站起身抱住她，“下次不要這樣了，好不好？”

    “我只是手機沒電了。”

    江芯想了想，順口扯了個謊，“對不起，今天有一個應酬，忘了給你說。”

    蔣醒沒再說什麼，兩個人吃過飯後一起休息。

    第二天一早，蔣醒提議送她上班。

    江芯推脫不過，任由他送自己來到公司。

    不過她並沒有去自己的辦公室，而在確認蔣醒的車已經離開之後，獨自打車回了小公寓。

    她要確認那件事。

    一路上，她感覺自己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一邊想快點回到家，一邊害怕蔣醒會折返回來。

    下了車來到樓上，江芯顫抖著手，差點鑰匙都塞不進鎖孔。

    好不容易開啟了門，她急匆匆地關上，鞋都沒換，往自己的臥室跑。

    牀頭櫃的抽屜，裡面放著她經常吃的維生素。

    肯定是這東西被人掉包了。

    江芯握著藥瓶的手緊了緊，心裏冒出一個人選。

    她想了想，倒出來兩粒藥，用密封袋小心翼翼地封存起來。

    這個東西，只能交給封欒送檢。

    誰知看到藥片的瞬間，封欒臉色一變。

    “封醫生，這個藥真的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