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凝噗嗤一笑，紀鴻卓無奈說：“王爺說笑了，難道我不能把自己做了什麼，和我的娘子和盤托出嗎？”

    寧王說：“那麼，叫花雞便分給老師一半，如何？”

    紀鴻卓想了想：“成交！”

    最近這半年，關凝一直在忙活書院的事情，並沒有時間在家中料理家務，紀鴻卓很理解她，除了關芷嫣這個丫鬟外，紀鴻卓還讓紀家二老找了個靠譜的廚子，每天一日三餐的做飯做菜，供給他們飲食，免去了關凝的後顧之憂。

    但紀鴻卓難免想念娘子親手做的美食，那真是一絕。

    關凝見兩個男人一臉狡黠、如佔了大便宜的表情，失笑說：“行了，這有什麼難的，除了叫花雞，還有桂花鴨和杏仁酥，我一併做給你們吃好了。”

    關凝在廚房提前處理好，將做好的桂花鴨和杏仁酥、一大壺糯米酒都裝好，紀鴻卓拎著，三人到了紫藤架下，趙胤不需要任何人吩咐，已經開始挖大坑。

    等挖好後，關凝將處理好的雞子埋進去，趙胤在地上升起火，眾人圍著紫藤架下的一方白玉石桌，痛快地吃了起來。

    吃飽喝足，慢慢的啜飲著甜蜜的糯米酒，趙胤才笑著告訴關凝，紀鴻卓是這樣做的：

    “頭一個被獄卒提審走的人，其實被帶走後，就被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讓他飽餐一頓、大快朵頤後，再堵上嘴送回去。”

    “第二個受審的人，去的則是刑房，十八種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殘忍刑罰，由獄卒一一的講解清楚，然後告訴他，其實如今府尹有令下來，若有人能夠提前將所知的一切和盤托出，他就能免除責罰，甚至可以免除流放鞭笞之苦。可若有人死扛到底，最後被赦免之人，所需要經歷的刑罰，也要由剩下的人均分。也就是說，誰嘴硬熬到最後，誰受到的刑罰最重。”

    “這樣交替進行，那些被嚇唬得面無人色的施暴者一回到單人監牢裡，他們自己不能說話，甚至輕微的用過刑，已經嚇破膽，卻見到對面的獄友滿色紅潤、一臉的喜氣洋洋，自然會懷疑，恐怕他們的同夥已經交代了。”

    “若是他們交代的再晚一些，就要作為送人頭的罪犯，受到加倍的懲罰。”

    寧王又喝了一杯糯米酒，臉上微微泛紅，“所以，這一輪下來，沒多久他們便扛不住了。第一輪看不住的人交代了，第二輪再將那幾個好吃好喝的單獨提審，將他們招供的內容吐露一二，他們自然也熬不住，交代了更多的事情。最後，便把大儒扯了出來。”

    關凝聽完，心頭劇震，臉上還是不動聲色。

    她暗暗想，紀鴻卓辦事老道厲害，真如狐狸一般的精明。

    可在自己面前卻不同，看上去像個孩子。

    紀鴻卓無奈：“這種玩弄人心的術法，我平素是絕不願用的。阿凝你放心，我……”

    關凝突然意識到為何紀鴻卓不肯說，他擔心自己起疑心……可丈夫再怎麼精明，她也能從他的雙眼看出他的真心來。

    她伸手捂著紀鴻卓的嘴唇，說：“我什麼時候懷疑你了？”

    寧王眨眨眼，這對夫妻又放狗糧了。

    這件事告一段落，關凝和崇德郡主商量著，想請顏如玉和寧王幾個，到關家小鋪吃頓飯。

    一來，關凝確實覺得，自己最近沒怎麼下廚，技癢了，想要親自演示如何做一桌好菜。

    二來，給顏如玉壓壓驚。三來，她們既然真把顏如玉當朋友，就想讓朋友們聚一聚，彼此認識認識。

    顏如玉聽了關凝的邀請，立刻喜上眉梢。

    她剛要答應，卻又遲疑片刻，“還是算了。”

    關凝忙說：“別以為你會拖累我們，總這麼說，反倒和我們生分了。”

    聽關凝說了這話，顏如玉也不再猶豫，痛快地點頭答應下來。

    等到赴宴日之前，關凝也悄悄的把事情講給了紀家二老聽，她知道，紀老爹和劉氏都是傳統的老觀念，怕顏如玉的身份驚到她們，若他們不接受，便可在宴請之日暫時離開關家小鋪，省的看了心裏頭難受。

    紀老爹聽了半晌不言語，突然指著關凝身後的紀鴻卓吼道：“這什麼如玉，該不會是你的紅顏知己吧？你個兔崽子要是敢在煙花地胡來，小心老子揍你！”

    他又怒衝衝的對關凝說：“大兒媳婦，你是個賢惠人我明白。但有些事情你切不可太過賢惠，若鴻卓真敢弄個煙花女子回來，還要你幫他打掩護，你不必委屈，一切交給老爹，看我不打斷他一條腿，我就不姓紀。”

    劉氏也拉著關凝的手說：“阿凝啊，你可千萬別委屈自己。我們紀家的媳婦，只認你一個！”

    說得關凝不知所措，紀鴻卓哭笑不得。

    最後關凝和紀鴻卓一起解釋，將她開女子學院，到顏如玉找茬，到雙方化敵為友的過程，並不隱瞞二老，都一一說明後，紀家二老才又陷入了沉默。

    他們沉默了片刻，才說：“阿凝，鴻卓，你們都大了，有什麼事兒自己能拿主意。只一點，你們不管拿什麼主意，都要注意自己的名聲。這事兒，我們理解不了，也不阻止你們，我們避開去。眼不見心不煩。”

    紀家二老願意如此開明，關凝已經很是感動。

    等到宴請之日，她很早就到了關家小鋪，乾脆將之變成了老客戶的答謝日。同時手快做了很多菜色，饋贈給老客戶，增加和客戶間的粘度。

    顏如玉過去便聽關凝說過，不一定要以色侍人，自己有一技之長，也可安身立命。

    過去，顏如玉可不信，直到她吃到了關凝親手做的菜，好吃的她舌頭都要吞下去，吃的狼吞虎嚥，不見一絲暢春園老鴇的優雅。

    吃得小肚子溜圓，她才喘氣，說：“這菜實在是太好吃了，若我是個男子，關夫人，我一定要娶你回家。”

    眾人都哈哈大笑，盛馨和顧齊也都到了，拿了禮物放在桌上，剛要說話，卻聽見身後有人說道：“青天白日的，我沒看錯吧？這不是暢春園的老鴇顏如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