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法子倒也行，只是紀鴻卓和她平時都很忙碌，只能抽空教關芷嫣讀書寫字。

    這一晚，小夫妻倆仍是新婚甜蜜，漸漸的便沒了別的話。到了第二日一早，紀鴻卓一向是個認真的人，提前準備好了描紅的字帖，交代給關芷嫣，讓她等關凝醒來後，再請關凝教她字是怎麼認，她需自己學會後，寫三百個大字。

    如是數日，關芷嫣學習的速度又快，吃得又好，加上關凝又仔細的給她清洗身子後，給她置辦了很多漂亮適合小姑娘的衣裳，又買了些香膏讓她每日擦臉，那小臉日漸的一天比一天白淨，就像是觀音娘娘座下的金童玉女一樣，漂亮得惹人憐愛。

    這日關凝和往常一樣，帶著關芷嫣去了飯館關家小鋪，如今紀家二老因個人的習慣，把關家小鋪開成了平價館子，周遭的街坊鄰居來的很多，雖利潤不如高價館子那麼多，但看著客似雲來也不少。

    關凝大致看了看賬本，覺得二老把這家店的生意做起來了，自己過分的插手也不合適，正巧崇德郡主派人請她過府一聚，關凝帶著關芷嫣也就去了。

    關凝到崇德郡主的府上，一向是要做幾個菜的。今天是婚後第一次到訪，她剛想去忙活，卻被崇德郡主摟著肩膀拽了回來。

    “你可還是新娘子呢，我就這麼使喚人，我還是人嗎？”

    “這話說的，我也喜歡做菜啊。”

    關凝挺無奈的，被崇德郡主拉到了涼亭坐下。

    崇德郡主和關凝聊了一會兒，見她身邊新跟著個小姑娘，便問是誰。

    關凝便讓關芷嫣去幫她倆找廚房領一壺冰塊蜂**，崇德郡主會意，便讓自己的婢女領路，見兩人一起走了，關凝才把經過又說了一遍。

    “只是如今，我只能解決她一人的讀書問題，也不知還有沒有女子想讀書而無門路。”

    崇德郡主點頭：“是啊，女子就是這樣，沒法和男子一樣。哪怕家中沒什麼錢財，只要湊的出一吊銅錢，就能去族學公學讀書。”

    關凝聽了崇德郡主這話，眼睛一亮。

    “對啊，郡主娘娘，我怎麼沒想到可以和男子一樣，興辦一所女學！”

    她這話一說出口，便覺得有些違和，誰知崇德郡主卻和她一拍即合：“正是如此！如果能夠辦所女學，所有女子都能讀書認字了！你不知道，哪怕是京城中的名門貴族，也有不少女子家中不重視讀書識字，沒給女公子請老師讀書，連進宮時，皇太后想要聯句對對子，她們也對不出來，這可真是掃興極了！”

    關凝挺吃驚的，問：“郡主娘娘，你是真覺得這件事可行？”

    崇德郡主說：“為何不可，女子憑什麼不能和男子一樣享受應有的教育？憑什麼不能騎馬射箭，憑什麼不能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呢？”

    關凝一震，覺得崇德郡主這話，說的實在是很有道理的，她細細咂摸了一遍，回憶崇德郡主一貫的言行舉止，實在是好奇不已。

    “郡主娘娘，仔細想想，你和京城中的其他名門淑女，確實是很不一樣。”

    喜歡穿男裝打獵了，喜歡外出遊玩，喜歡和人徹夜飲酒賞花。

    “你不知道嗎？”

    崇德郡主似笑非笑地問。

    “不知道什麼？知道什麼？”關凝有點懵。

    “我的身世啊？”

    關凝說：“您是靜安王爺的獨女，備受寵愛，我知道這些。”

    崇德郡主笑著搖動手中的茶盞，碧青的茶水在瓷白的手指尖輕輕晃動。

    “我娘是邊境小國九黎進獻給本朝的美人。九黎大半國土是草原部落，不論男女只要弓箭嫻熟就能捕獵，我孃親也是這樣的人。哪怕來了這裏，我爹常年陪著她去皇家狩獵場，她還是覺得只關在王府裡憋悶無趣。”

    “而且草原女兒真性情，喜歡就直接說喜歡，討厭便直接說討厭，沒有中原人這麼多彎彎繞繞的花樣。”崇德郡主隨口說，見關凝露出幾分羞赧之意，她剛想解釋自己沒有嘲諷關凝之意，關凝便說：“我知道的，郡主娘娘，其實從你身上我也學到一點，凡事走直線解決問題。”

    崇德郡主笑了，說：“是啊，就是這樣，繞來繞去最後話說了一籮筐，事兒一件也沒有解決，這算什麼呢？”

    關凝也笑了，兩人喝了一杯茶後，崇德郡主又說：“其實很多規規矩矩的，什麼好女不能二嫁，什麼貞潔比命還貴重，都是女子身上的枷鎖。若是能興辦一所女學，可不能教授這個。”

    關凝也沒想到，她和崇德郡主竟說的如此投契，等關芷嫣回來後，她們仍舊聊到了深夜，並商量好，這女學崇德郡主願意和關凝一起辦！

    回去的路上，關凝說話太多，口乾舌燥。

    關芷嫣小聲說：“原來少奶奶，竟有這樣遠大的志向。”她聽的懵懵懂懂，半是明白半不明白的，但她很佩服少奶奶。

    只可惜，佩服歸佩服，真正辦女學，第一關就遇上了麻煩事。

    沒有夫子肯教授女學生。

    第一個夫子一聽臉色都變了，原本聽到豐厚的束脩極為心動，他連連擺手：“老夫半世英名怎能毀於婦人之手？”

    第二個夫子連聽都沒聽完，便把關凝趕了出去：“簡直糊塗混賬至極！”

    第三個夫子說：“老夫尚未娶親，如今教授一群女學生，哪怕老夫不覺得不妥當，女學生的家長怎麼會願意？”

    這……

    找了一圈，汗流浹背的關凝回到家，立刻軟倒在椅子上，動也不想動了。

    紀鴻卓回到家，看見的便是關凝這副海棠困懶圖，她一手撐著椅扶手，一手拖著腮，滿臉的迷惑。

    “娘子，何事如此迷惑？”

    一邊說著，他竟一邊找了個小凳子坐在關凝的腳邊，幫自家娘子除去鞋襪，然後對準穴位，給她的玉足按摩起來。

    “這樣不好吧？”關凝嗔道。

    “我關心自家娘子，給自家娘子按腳，有何不要？”紀鴻卓徐徐一笑，“若娘子過意不去，也可以給我補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