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一拉一踩
紀鴻卓厲聲道:“不必請她!今後我要是死了,也不必她在我墳前上香!”
這話說完,他便喘得厲害,兩個顴骨燒的酡紅,凸出在平素一向光滑優美、清瘦秀雅的臉上,於極憤怒猙獰中,又顯出難以掩蓋的傷心絕望,合上的雙眼,烏黑長睫微顫,帶著幾分不知是汗是淚的水汽,讓人看了只覺心酸。
顧齊和盛馨對望一眼,顧齊拉一拉盛馨的袖子,忙說:“是我們考慮不周,你好好休息。”
又叫小廝趕緊把煎好的藥端進來讓紀鴻卓喝。
把這一程子忙活完出去,顧齊才細細追問盛馨,紀鴻卓是怎麼回來寧王府的。
他聽寧王略說了幾句首尾經過,這回盛馨又細細的講了一遍,顧齊才長嘆說:“紀鴻卓和關凝,要說不般配吧,他倆的脾氣都是一樣倔強要強,要說般配吧,這麼要強的性子,就跟兩隻錐子一樣來回刺,怎樣纔能有個結果?”
盛馨只能幫關凝說好話:“她也是爲了紀鴻卓好!”
顧齊卻不認同,哪怕在他心裏,關凝一直是秀蘭慧竹般的好姑娘。
“她明知道紀鴻卓想和她在一起,就該尊重紀鴻卓的選擇,而不是自己擅作主張,把紀鴻卓弄回寧王府。”
盛馨自然理解關凝的苦衷:“你不能這麼想,現在咱們知道,太醫們說了,紀鴻卓的腦袋應該沒什麼大礙。可阿凝當時不知道啊,若是和紀鴻卓兩情相悅,突然見他倒地不醒死了,阿凝該多難過?她就是怕出這樣的事情,才寧可紀鴻卓誤會她,也要救紀鴻卓小命!”
顧齊卻說:“他倆就是缺乏溝通,纔會鬧到現在這般田地。明明是你為我好,我為你好。可我喜歡吃咕嚕肉,你卻天天給我做糖醋里脊,這誰受得了?”
盛馨不甘示弱:“咕嚕肉和糖醋里脊都是酸甜口的,換著做有什麼不對了?”
顧齊瞠目結舌:“我這個例子打錯了而已……”
兩人吵了半天,鬧得跟烏眼雞似的,到最後四目相對,都覺得有些過分。
“哎,我們倆別吵了。”
“我們還是和好吧。”
兩句話異口同聲的說出來,盛馨咬著下唇終於笑了,可想到紀鴻卓的心結,她又犯愁了:“現在紀鴻卓不喜歡關凝了,他恨她,這可怎麼辦?”
顧齊顯然更瞭解男人的心思:“他要是不喜歡關凝了,他現在就該張羅著找個高門大戶的妻子,而不是咬牙切齒睜著眼恨關凝,閉上眼也恨關凝。老話說的果然是對的,不是冤家不聚頭。”
不過聊到最後,顧齊也覺得,現在關凝身邊沒人照料,讓人擔心。
盛馨警告他:“我知道你一直喜歡關凝,你去照顧關凝倒也可以,但不准你現在趁虛而入!”
她犯愁:“現在他倆鬧成這樣,我可不希望你和紀鴻卓再打起來!不要把關係鬧得太複雜了!”
看著盛馨俏麗的小臉,顧齊有一句話堵在嗓子眼裏頭想說,到最後又噎回去了。
紀鴻卓這場病來勢洶洶,寧王向皇帝幫他告假,他足足養了一個月纔好。
等他徹底好起來,天氣轉涼,他整個人也消瘦得過分清逸了。
寧王十分擔心,總覺得紀老師如今,簡直是飄飄欲仙,幾能乘風而去。
等紀鴻卓好了,皇帝再次設宴,公開表彰紀鴻卓的忠義,官加一等,另賜京師宅邸一座。
紀鴻卓謝恩後,再三說明,自己能夠活著回來,多虧小王爺趙胤的百般尋找,決不放棄,他也欠小王爺一條命,該好好報答小王爺纔是。
聽得皇帝哈哈大笑,說他和趙胤是惺惺相惜。
皇帝賜宅,也是希望大臣們家宅安寧,為國家社稷效力。
他順便關懷紀鴻卓,如今家裏可給他定下親事,紀鴻卓只是搖頭,說:“在鄉下已定了親事,只是最近不打算成親。”
皇帝還以為紀鴻卓的意思是,最近耽擱了太多公務沒做,所以沒有時間成親。
這年輕人忠心有之,能力有之,他對紀鴻卓的欣賞便更多了幾分。
這行刺親兄弟的罪責雖沒有落在自己頭上,但見紀鴻卓全須全尾的回來了,皇帝又給寧王這一系諸多賞賜,簡直是當面打自己的臉。
趙桀看了一肚子火,只是他並不敢當著皇帝的麵撒火,只能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顧齊自從和盛馨說,自己要去看望關凝後,便在京城裏頭採買了許多珍貴的食材,一趟馬車拉著往關家小鋪送。
關凝這些日子,沒有一日關店不營業的。
她若不是累得兩眼一抹黑,躺在床上便能清醒的數星星到天亮。
又或者半夜突然驚醒,總以為地上有一道熟悉的黑影,是紀鴻卓躺在那裏。
甚至於有一日頭疼咳嗽想喝水,脫口而出:“鴻卓,給我倒杯茶。”
等醒來她才意識到,現在只有她一個人。
這日她剛做好了一大盆子酸菜魚,給客人們端了過去,一個男客人吃了一口,便半真半假笑著說:“老闆娘這鍋子酸菜魚,比過去的味道差了一些。酸味和辣味都淡了許多,寡淡的很。”
關凝強笑著賠不是:“真對不住,若是味道不合意,我再給加些酸菜。”
來關家小鋪的客人大多是好的,可也不是每一個都是好意。
這個客人存心挑刺,笑著說:“不必了,本就是沒入味。魚才這麼多,酸菜就有半盆子,你再往裏頭加酸菜,我竟不知我是吃酸菜魚火鍋,還是酸菜火鍋了!”
關凝一怔。
他同桌的另一個客人也笑了:“你就別挑剔了,有的吃你就吃。難道你不知道,老闆娘如今走了心上人,心裏頭難過著呢,你看她那雙眼睛,這些日子一直噙著淚,哎,看了讓人怪心疼。”
那人有心**關凝,卻又沒動手動腳,只是嘴巴不乾淨。
“老闆娘青春貌美,其實不必在一棵樹上吊死,若是夜裏寂寞,你只說一聲,我們都願意安慰你,到時候別說酸菜,你把灶臺灰塞我們嘴裏,我們都不會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