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凝臉色凝重：“沒關係的，救人……”

    沈老爹搖頭：“這丫頭就是太善良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麼，好了好了，沈大夫，你好好治，我看今晚上關丫頭也不能給我們做魚湯喝了，我和老婆子先把魚帶回去，等會兒給你們送兩碗過來！”

    關凝很感激：“多謝！”

    等人走了，關凝把荷包裡的碎銀子和整銀子都掏了出來，粗數了數有二十多兩，一般看病，頂多五錢一兩，她給的是相當多了。

    “大夫，求你一定好好治他，如果需要什麼名貴的藥材，我願意付錢。”

    沈大夫說：“嘖，不是我不幫你，行吧，你把錢先留下。”

    畢竟他也想掙錢。

    “但是我得提前警告你，他這是嚴重的外傷，要是真傷到了一些地方，哪怕我是大羅金仙，也不能保證他不變成傻子的。”

    關凝重重的點頭，又趕緊回家取了銀票，趕著銀莊還沒關門，重新兌了一百兩銀子帶在身上有備無患。

    回到醫館裏頭，老大夫和一個小藥童，一起燒了水，放了很多草藥，給紀鴻卓泡澡藥浴。

    關凝便在竹屏風外等著，突然聽見斷斷續續的聲音：“阿凝……你別走……”

    “師傅，他醒了，是不是沒事了啊？”

    關凝忙起身衝過去，只見紀鴻卓仰面倒在浴桶裏，清苦的藥香氣中，他慢慢的睜開眼，濃密的睫毛掀開一點點，露出底下波光流轉的眼睛。

    “阿凝……”他無力的蒼白的手朝著關凝伸了過來，關凝整個人都要碎裂開了，她撲過去抓住紀鴻卓的手，“我在這兒。”

    “別離開我。”紀鴻卓的頭上抱裹著厚重的紗布，他的意識正在漸漸消失，剛纔能夠醒過來，是一種難以描述的直覺。

    關凝在這裏，就在這裏。

    他實在是太想她了。

    老大夫看看紀鴻卓，又看看關凝，女孩兒的臉色和傷患一樣的慘白如紙，也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有別的原因。

    不過大夫到底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他也經常見一對陌生男女一見鍾情的，若關凝是見到這傷患容色俊秀，動了春心，也是很正常的。

    “他得泡上兩盞茶功夫。”沈大夫說，“你在這兒陪著他，若是水不熱了，叫小福子趕緊添水。”

    “好的。”

    等紀鴻卓終於沉沉睡過去，沈大夫告訴關凝，他還需要在醫館裏待幾天，畢竟他身上的傷實在是太重了。

    隨時有3惡化的可能性。

    關凝可以留在醫館，也可以先回去，每天來陪他。

    見沈大夫雙眼含笑，一臉探究，關凝臉上一紅，忙說：“多謝沈大夫，我還是先回去吧，明天一早，我再來看他。”

    “要是這楞小夥子握著你的手，握上癮了，醒過來找老夫要，老夫該怎麼辦？”

    關凝面上一紅，忙說：“大夫，您、您就告訴他，我……我回去做飯，做好了再來看他！我……我一定會來的！”

    她回家後，心神不寧，半睡半醒間實在是不明白紀鴻卓到底為什麼會傷這麼重，他如今是新科狀元，朝中重臣，又輔佐寧王殿下。

    難道寧王也出了什麼事不成？

    她第二天一早醒來，匆匆做了兩菜一湯送去醫館，沈大夫告訴他，那病患傷勢確實很重，半夜發起高熱，不過讓她別擔心，他給病患降溫後，現在那人又睡著了。

    關凝進房間去看紀鴻卓，見他閉著眼睛，烏黑濃長如鴉羽似的睫毛蓋在他瘦削蒼白的臉上，他看起來，真的很憔悴。

    “我把飯菜放在這兒了。”關凝揉了揉小藥童的腦袋瓜，小孩子是天然的卷頭髮，可可愛愛。

    “這是五錢銀子，你收好，拿去買糖吃。如果他醒來，你給他餵飯好不好？”

    小藥童拿了銀子樂得合不攏嘴，“好呀好呀，謝謝姐姐。”

    關凝離開醫館，便匆匆趕往寧王府，只見府門口守衛森嚴，她心裏頭重重的一跳，猶豫片刻，確認面巾蒙好了，纔去問守衛大哥。

    “大哥，奴家有個事兒想打聽打聽。”

    守衛見是個年輕姑娘，一雙明眸靈動，便好聲好氣問：“什麼事？”

    關凝在王府住過，自然知道王府裡的情況，尤其是廚房那邊的。

    “大哥，我的未婚夫在寧王殿下的廚房幹活，他姓何，幾天沒回家了，我想問問，他為什麼這幾日不回家，家裏人都很擔心呢。”

    守衛見她一副平民女子打扮，便側頭問了一句，纔對關凝說：“你先回家去吧，告訴他家裏人。他人現在安全。只要他和寧王遇刺的事情無關，就不會有事的。”

    關凝失聲：“寧王殿下遇襲了！？”

    難怪紀鴻卓傷成那樣。

    她見侍衛臉色嚴重，盯著她，像是起了疑心，她忙說：“是這樣的，奴家去王府找未婚夫，偶爾有一次見過王爺。王爺年紀輕輕，卻極是和善，待咱們這些下人非常照顧的。奴家幫忙做了一碗薄荷荷葉湯，王爺說好喝，還給奴家賞賜了不少銀子呢。”

    “像王爺這樣宅心仁厚的人，奴家當然不希望他有事。畢竟奴家和未婚夫的婚事，多虧了王府每個月的月例豐厚。”

    說著，她雙手合十，“天上神佛，求求你們保佑保佑王爺，他是個好人。”

    守衛見她語氣自然，又是個年輕女子，沒有太大的防備心，說：“得了，知道你是報恩的好姑娘，你放心吧，王爺雖然受傷，但並沒傷到要緊的地方。”

    關凝鬆了一口氣，心想王爺沒事，必然是紀鴻卓拼命死保，她輕輕說：“阿彌陀佛，神佛開眼。”

    她故意做出憤怒模樣，“那大哥，到底是誰這麼狠毒，要傷害王爺，查出來了嗎？”

    守衛們說：“自然是還沒查出來，所以最近京中會細細的盤查，希望儘快把這群膽大包天的逆賊找到。”

    “是啊，太可惡了！”關凝附和說了兩句，才緩緩離開。

    如今刺客身份不明，如果自己貿然把紀鴻卓還活著的事兒暴露出去，會不會給他帶來危險？

    ……先把他藏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