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不錯建議
顧老爺子正晨起後尚未換上官服,仍是一身舒適的暗紫色撒花便袍,坐在桌邊享用早餐,一聽說關凝主動求見,顧老爺子的口水都差點流出來了。
自從去好味屋吃過幾次飯後,顧老爺子的嘴都刁鑽了,家裏頭的廚子也是用慣了的,但做出來的飯菜,始終不如關凝的手藝好。
所以,一向嚴肅的顧老爺子,竟是和顏悅色地請關凝進來說話。
關凝給他請安後,便讓下人給她端了凳子坐下,還給她斟了一杯加蜂蜜的牛乳,顧齊在一旁陪著,覺得父親待關凝果然極特殊,要是時機成熟了,他告訴父親自己想娶關凝,說不定並不會有什麼阻礙呢。
關凝見顧老爺子用的早飯,種類雖然豐富,卻並不合乎他的口味。
顧老爺子去好味屋用飯的時候,關凝觀察過他,知道他喜歡喫口重的食物,但觀他面向,面上略顯肥厚,舌苔頗重,關凝便知,這些清淡的食物,想必是經過大夫把關的食療。
她沉吟片刻,並不著急先把來意告知,而是用桌上現有的各種醬料,將食物重新調了一調味道,再按照先後順序擺放到了顧老爺子面前。
顧老爺子一怔,關凝笑盈盈說:“您先這麼試試。”
第一道小菜她加了辣和醬料,用以開胃,後頭的還是遵循大夫食補的原意,只是顧老爺子胃口一開,吃起來,果然比剛纔有味道多了。
畢竟,民以食為天,關凝覺得吧,任何人若是爲了身體,連飲食上的享受都沒了,那活得再久也是索然無味。
食補,也要儘可能的兼顧口感的。
顧老爺子這一頓吃的是身心舒暢,臉上都放出紅光來,看關凝的表情更是柔和了許多。
他知道關凝出身一般,而自己的兒子顧齊算得上縣城裏數一數二的貴公子,但,這一刻,食物的美好戰勝了對出身的偏見。
顧老爺子思忖著兩人的來意,甚至想,要是顧齊和關凝來求他成全二人的婚事,他也答應了。
有這麼個好兒媳婦天天伺候吃飯,顧老爺子覺得自己的晚年生活會十分幸福的。
只可惜世事不能盡如人意,關凝提到的是另一個事。
關於剩下的乞丐的生存問題。
顧老爺子過去並沒有關注過乞丐的生活,畢竟乞丐這群體,不但每一個縣城裏頭都有,哪怕去了京城,最寬闊華麗的朱雀大街上,乞丐也是成群結隊的,酒樓一旦撤出殘羹冷炙,他們就跟瘋了的野狗般撲過去。
但關凝將目前好味屋的解決方法一一的說明後,顧老爺子的眼睛便明亮起來。
只因關凝給出的解決方法,並不是一味的施捨救災——哪個縣城的庫房都沒這麼多銀子可救濟,況且縣太爺也沒許可權開府庫。
顧老爺子沉吟片刻,說:“你的意思是,想要在本縣的其他商戶裡,推廣此方法?”
關凝點點頭,她坦言:“但我不打算在餐飲飯館裏頭推廣。”
說到這裏,她眉梢眼角都是自信的笑意:“一來,能做的像我的好味屋一般好滋味,讓隔壁縣城裏的人都想嘗一嘗味道的,我相信我們縣城是沒有的。”
這話說的並不謙虛,但顧老爺子和顧齊都點頭。
他倆都吃遍了縣城的酒樓,沒有就是沒有。
“二來,我也不想給我自己培養出一個競爭對手來。”
競爭對手四個字,在這個時候是沒有的,但關凝一用出來,顧老爺子和顧齊都聽懂了。
他倆都哈哈大笑說:“這也正常。”
關凝也笑:“但咱們縣城裏頭,其實有很多商戶是用的上的。譬如說,做成衣鋪子的章三娘子,我去看過,她家的衣服做的很漂亮,不輸給京城的成衣鋪子,但囿於衣料只能採買這附近的,所以從材質上就差一等。
若她能用上訓練好的採買隊伍,去往南邊三四百里的地方採買絲綢,便能用差不多的成本,做出好上三四倍的成衣。
章三娘子的手藝,再派人把衣服送到京城和附近的縣城裏,想必售價也能翻番。”
她頓了一頓,又說:“除此之外,本縣還有竹雕的工藝和編織紫竹蓆的手藝,若是能一併送往京師售賣,說不定在京師也能得著一些名氣。”
聽到這裏,顧老爺子頓時精神一振。
他在離京師不過三四百里的縣城裏,已經一駐便是十五六年,把本地治理得井井有條,顧老爺子自詡比很多縣太爺都要有頭腦、有能力。
但目前來講,他的政績屬於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要真說上峰為此給他嘉獎、升官進爵,那是完全不能夠的。
原本老爺子已經失去了壯年時的雄心壯志,想著就在這邊養老致仕得了。
哪怕本縣確實是有竹雕和紫竹蓆兩個特產,顧老爺子在前幾年皇帝四十大壽入京時,也不敢把這兩個不登大雅之堂的東西當成禮物帶去京城,生怕上峰和其他同僚笑話他。
可若是用關凝的法子,讓竹雕和紫竹蓆在京城裏打響名氣呢?
“關於實施的細節,我雖然有一些小想法,但顧老爺您也明白,我年紀輕輕,又是一介布衣女子,說話,誰又會聽從呢?”
顧老爺子點頭說:“關凝姑娘,你的主意很有趣,牽頭的事情,自然有我。”
本縣自然也有商業行會。
但和京城或南方的大城市不同,本地的商業行會也是半死不活的。
因為行會最大的用處,不過是限制商品的價格,不能爲了競爭,便惡意低價,衝擊別的商戶。
這在大城市裏頭,是很有用的。
但小縣城裏頭,除了很多都從事的竹雕、編織竹蓆這等活兒外,其他的商業行當,從事的人原本就少,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用不著行會出馬,兩人喊一嗓子就能解決問題。
而竹雕和竹蓆,本就賣不上價,更不必限價,誰敢加一文錢,沒人買就能讓他死的很難看。
所以,這群人好幾年沒聚會了,碰頭坐在一起,都面面相覷,有些不解。
直到一個素衣淡雅的年輕女子緩緩走進屋來,他們的好奇心便更加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