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腳步一頓。

    房裏的人還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夜無指尖一扣，鐵環靈巧地穿過中間的鐵棒，成功地解開。

    江梨滿臉崇拜地鼓起掌：“好厲害！”

    對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夜無彆扭地移開視線，臉頰邊上浮起淡淡的微紅。

    “一般。”他說。

    ——“太可愛了太可愛了！我本來以為夜無是小狼狗，原來是小奶狗嗚嗚嗚弟弟殺我！”

    江梨說著：“你再教教我，我好像沒看懂。”

    她站起來伸手去接九連環，距離拉近，夜無的臉更紅了一點。

    沈晏氣笑了。

    他的手抵在唇邊，輕輕咳了兩下。

    聽到聲音，夜無立刻恢復那張冰塊臉，閃身離江梨遠了些，“少將軍。”

    江梨仰起頭看沈晏，彎了彎眼：“阿晏哥哥。”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時候，陸狗真有你的！”

    沈晏沒動，只是看著她道：“過來。”

    江梨露出微微疑惑的表情，不知道陸狗抽什麼瘋。

    但她還是乖乖走向他，在沈晏跟前時，他忽然伸出手，一把將江梨拉進懷裏。

    “出去。”沈晏對夜無道。

    夜無愣了愣，低頭道：“是。”

    他離開了房間，還關上了門。

    江梨全然處於蒙圈狀態，嘗試著掙了掙，沒掙開。

    “你幹嘛啊？”小姑娘軟聲軟氣地控訴。

    沈晏不為所動，只是盯著江梨的眼睛，問道：“九連環會了嗎？解給我看。”

    江梨：“哈？”

    她剛剛就光盯著夜無的手看去了，哪知道該怎麼解開。

    “你先放開我，你這樣我怎麼解呀。”

    江梨想著，等沈晏放開她，她就立馬跑出房。

    ——“只要我跑得夠快，災難始終慢我一步！”

    沈晏淡淡瞥她一眼，手向下一撈，勾著她的腿彎將她橫抱起來。

    走到了椅子上坐下，他從後面環住江梨的腰，眉尖輕挑：“就這樣解。”

    江梨被迫坐在沈晏的腿上，腰間被他一隻手禁錮著。後背與沈晏的胸膛相貼，他說話時的熱息跟著撲在她的後頸。

    她不理解。

    明明不久以前，離太近沈晏都會耳朵紅的！

    江梨捏著九連環無所適從，嘗試性地動了動，結果越來越亂。

    “嘖，”她聽見沈晏貼得更近了一點，道，“我教你。”

    他的兩隻手從江梨臂下穿過，從容地覆上她的手。

    修長白皙的指節，靈活地帶動著鐵環上上下下，優雅得彷彿是藝術品。

    “我的手好看嗎？”沈晏輕聲問道。

    江梨由衷地讚歎：“好看！”

    然後，沈晏狀似不經意地又問：“夜無好看，還是我的好看。嗯？”

    江梨本來想說各有所長，做人不要太攀比，但是沈晏尾音上揚，明晃晃的威脅意味。

    她縮了縮脖子，選擇了從心：“當然是阿晏哥哥，阿晏哥哥身上哪裏都好看！”

    沈晏原本那點不知何起的小鬱結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微妙的羞惱：“別的地方你又沒看過。”

    江梨不假思索：“但我摸過。”

    沈晏：“……”

    後知後覺的江梨：“……不是，我不是這意思。”

    沈晏揚起眉，似笑非笑：“江梨說啊，摸了哪裏？”

    “臉啊！我說的是摸過臉！”江梨臉上發熱，“你不要亂想。”

    沈晏一臉無辜：“我沒有亂想啊，江梨以為我在想什麼？”

    江梨不說話了。

    他輕輕勾唇，又問：“你什麼時候摸過……我的臉？”

    後面幾個字放得輕之又輕，聽起來就有種莫名的曖昧流轉。

    江梨有點不好意思，小小聲：“就上次，你教我騎射，回去的路上。”

    那天沈晏大抵是剛處理完軍務，又陪著她練了一會兒騎馬，有些乏倦，坐上馬車後就支著頭小憩。

    江梨見他睡著了，大著膽子戳上了覬覦已久的沈晏的眼睫。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沈晏這副全不設防的模樣。

    他睡著的時候，縈繞在周身的清冷氣息就會被沖淡許多，反而露出幾分符合年齡的少年稚氣。

    有億點點可愛。

    眼睫纖長，又黑又密，將肌膚襯得更加如玉溫潤。

    於是江梨看著看著就手癢了，伸出指尖戳了戳。

    軟絨絨的，擦著指腹而過的時候有點癢癢的。

    她玩得起勁兒，見沈晏沒醒，把魔爪伸向了他的側臉——江梨早就想這麼幹了！

    沈晏明明帶兵打仗那麼多年，怎麼還能這麼白。乾淨細膩得就像上好的瓷器，一點瑕疵都沒有。

    身為女子，江梨嫉妒了。

    她報復性的戳了戳。

    在沈晏臉上戳出一個小小的窩，那一片的面板被壓出好看的桃花淡紅。

    沈晏眼睫輕輕顫了顫，嚇得江梨以為他要醒了，立馬滾到一邊正襟危坐。

    裝成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好在等了一會兒，最後無事發生，她也沒敢再去碰沈晏。

    聽江梨說完，沈晏恍惚是有些印象，只記得那天江梨低著頭不敢看他，下了馬車就跑。

    他那天太累，也沒多想。

    倒是沒想到，這丫頭趁他睡覺的時候這麼大膽。

    “哦？”沈晏將九連環放下，轉而牽住江梨的手，嗓音輕慢，“那江梨現在再來試試，睡著時候和沒睡時，摸起來有什麼區別。”

    ——“！！！”

    江梨：饒了我吧。

    未免也太羞恥了。

    沈晏不顧她反對的眼神，拉著她的指尖要往他臉上去。

    江梨忽然反應過來：“這又不是你的臉！”

    沈晏怔了怔。

    他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看她的反應著實可愛，索性低頭一笑：“你說的是。”

    伸手將人皮面具掀了下來。

    少年眉眼清潤如霜，狹長的眼輕輕一瞥，如同舊夢裏的桃花伸出了枝椏。

    江梨呼吸短暫地停滯了一下。

    儘管看見過很多次沈晏的臉，但是每一次，還是不由自主地被他這張臉所驚豔。

    ——“我有罪我膚淺，但我是真喜歡陸狗這張臉。”

    沈晏一僵，耳尖慢慢飄上紅色。

    他將江梨的手指抵著他的眼角，慢慢地往著顴骨下移，一錯不錯地盯著江梨：“如何，可有分別？”

    指腹結結實實地觸到柔軟的肌膚，甚至能感受到到細軟的絨毛。

    江梨覺得指尖都在發燙。

    沈晏另一隻手將她臉上的面具也摘了下來，於是她那張通紅的小臉毫無保留地映入他的眼簾。

    他凝望著江梨的眉目，墨眸深邃，似樹下埋了多年的陳釀，浮光跳躍在液麪之上。

    心跳有一剎怦然。

    他不由自主低下頭，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進不少。

    捱得極近，鼻尖幾乎相觸，似有若無的氣息交織糾纏在一起。

    江梨瞪圓了眼，一時忘了該如何反應。

    沈晏傾身，在將將要觸到她的唇的時候，偏了下頭。

    唇瓣擦著江梨的耳尖而過，像是一個似是而非的吻。

    他的手還攏著她的指節，熱度漸漸上升，他再次問：“可有分別？”

    江梨臉上發燙，自暴自棄：“沒有沒有沒有！”

    沈晏低笑一聲，胸腔處都在微微震動。

    他也沒放開江梨，就順著這個姿勢將她抱緊，頭埋在她的頸窩間。

    極輕地蹭了蹭。

    江梨一顫：“癢……”

    沈晏喉頭滾動，壓在江梨耳邊輕聲說：“別動，外面有人。”

    江梨驚訝地眨了眨眼。

    他低低解釋：“可能是祁林城主派來監視的人。”

    窗邊隱約有黑影閃動，夜無沒有反應，應該是毫無武力的普通人。

    或許是去見祁林城主的時候，哪裏讓他起了疑心。

    “配合我。”沈晏抱著江梨起身，轉了個方向，只留給窗邊人一個模糊的背影。

    他們兩人剛剛摘了人皮面具，爲了防止被窗邊的人看見，沈晏只能將江梨的頭壓在他的胸膛處，快步走向床邊。

    他伸手一揮，床簾層層落下，看起來就像是不成器的浪蕩少爺急不可耐地想辦事。

    但那人仍然還未離開。

    沈晏沉吟半晌，對江梨道：“你叫出來。”

    江梨：？

    ——“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這破路也能開？”

    她有億點點羞澀：“不，不太好吧。”

    沈晏道：“若是沒有聲音，只怕是不能讓那人信服。”

    有道理。

    但是江梨還是開不了口。

    這是什麼羞恥扮演啊！

    從外面看，床上模糊映出曖昧勾纏的兩人身影。

    而實際上，沈晏壓在江梨的身上，用兩臂支撐著，很貼心地避免碰到她，但有的地方還是免不了接觸。

    江梨只覺得從相觸的地方，升起滾燙的熱度。

    沈晏低低哄道：“江梨，叫幾聲。”

    她臉上紅暈瀰漫，眼裏水光粼粼，求饒似的仰頭望他：“我，我不行。”

    沈晏眸色深深，他深呼吸一口氣，道：“你莫怪我。”

    江梨還沒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就見沈晏忽然低下身來，一把扯開了江梨的衣襟。

    圓潤白皙的肩頭嘩地露出來。

    江梨震驚又茫然，緊接著，沈晏按住她的雙手，一口咬在了漂亮的鎖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