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酒後的放肆
“大道無極,各有法則,你們為一世主僕,是緣分。緣盡則散,不必太傷懷。”容九霄緩緩說道。
“多謝容師兄開解,我明白的。”畢孚頷首揖手。
“殿下的確和從前很不同了。”白意歡溫聲笑著,“怎麼不見兩隻靈鼠,從前殿下日日帶在身邊,倒是許久未見到了。”
提及此事,畢孚的眸子黯了黯。
據區孜說,一日大寶二寶趁著仙娥餵食的時候偷偷跑出去,他們把九重天翻了個遍,就是尋不到兩隻靈鼠的影子。
大寶二寶都是有靈智的鼠寵,再是頑皮也不會多日不回元明宮。而這九重天上下,誰人不知它們是他的愛寵,也沒有人有膽子偷盜。
畢孚冥冥中覺得,靈鼠的失蹤和九重天那個屢屢暗害他的人,脫不了干係。
先是利用孫側妃,鬧出醜.聞。在他被貶下凡後,又誆騙他破除體內禁制,欲使他被萬邪吞噬。
這個人藏在九重天,在暗處窺視他,而他卻連對方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畢孚斂下眉眼,沒有把心中想法宣之於眾,他笑嘆:“它們走丟了,若是尋不回,大概也是緣分盡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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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已過子時。
碧寧山六人告辭回師門,畢孚將他們送至殿門前。
他抬頭望月,心中有道不盡的愁緒。從前是年少不知愁,荒唐事幹了不知幾何,如今幡然回首,才發覺自己無能。
他有心想查藏在九重天對自己虎視眈眈的敵人,卻不想借助碧寧山的力量,那樣會將他們捲進危險之中。
月色深濃,遠處漸漸有人影走進,那人身形欣長,著一身青色錦袍,眉目清秀俊朗,月光在他發間投下冷色光輝,而他信步走近,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笑。
“兄長。”奇俢拱手行禮,周身透著一股深沉穩重的氣質。
畢孚微微頷首:“夜色已深,二弟怎麼此時到元明宮來?”
奇俢道:“聽聞今夜兄長宮中小宴,慶賀重回天宮,我本欲來恭賀,只是不想突有急事。這廂事了,便匆匆來了,奈何已經誤了時辰。左思右想,還是來向兄長賠罪,望兄長寬恕……”
“小事而已,哪裏值得賠罪。”畢孚搖頭。
“如此我便放心了。”奇俢露出笑容,“兄長不在天宮的日子,做弟弟的日夜牽掛。前些日子金殿上,那些老頑固還鬧著要改祖宗規制,正叫弟弟我不知如何自處,如今兄長回來,便一切都好了。”
仙官諫言天君修改繼承人立嫡規制的事情,畢孚也有耳聞。
好歹在人間做了一回皇帝,言語間的暗示涌流,他並非全然不知。
“改祖宗規制……”他低喃著,目光恍若不經意露出茫然。
“兄長不必放在心上,都是萬命仙君樞宇仙君那些老頑固片面之詞,父君並未動搖。”
奇俢搖頭一笑,端得是一派風光霽月:“我從未有和兄長爭搶之心,他們如此胡來,將我推上風口浪尖,心中不安極了。”
畢孚輕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奇俢又道:“本不該在兄長面前妄議,只是怕人云亦云,傳了什麼閒話到兄長耳朵裡,令我們兄弟生嫌隙,這才一吐為快。兄長……不會怪我多嘴吧?”
“哪裏。”半晌,畢孚深深地望了奇俢一眼,在他肩頭一拍,“你我兄弟,自然是坦誠相待的。”
“兄長所言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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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明宮小宴上都是甘醇的仙露,入口清甜後勁卻不小。
心魔貪喝了幾杯,出元明宮的時候已經有些昏昏沉沉,在人前怕丟了面子,強撐著不吭聲。
待回了碧寧山,與其他幾人分別,心魔便扛不住了,東倒西歪地載在姜晚晚身上。
姜晚晚拖著他走,他耍賴似的掛在她身上,推開那隻手,另一隻手又勾上來。
最後無法,只得任由他似樹袋熊一樣摟著脖子,一路將他送回房間。
喝醉酒的心魔,沒了清醒時的乖張,他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姜晚晚擰了溼帕子給他擦臉,兩隻手捏住衣角,雙眼一眨一眨。
少女一手托住他下巴,另一隻手略帶力道在他臉上用溼布摩挲,左一下右一下。
“真是又菜又愛喝,你說說你,自己酒量好不好心裏沒數嗎?”
“什麼菜?”心魔睜著一雙溼漉漉的眼,他氣息不大穩,血瞳又露了出來。那深幽的赤色好似旋渦,讓人望一眼就要溺進去。
姜晚晚懶得和他解釋,擦完臉把帕子丟回銅盆。
“你早些歇息,明天別忘了早訓。”
她剛要走,才邁開一步,袖子就被捉住。
袖子被一隻手輕輕拉著,她回頭,那隻手便順勢擦過她手心,握住了指尖。
“我頭暈……”
心魔臉色酡紅,連耳朵尖都是緋色。他稍用力道,將姜晚晚拉近一些,雙手便環上了腰肢,腦袋靠在她腰間。
“頭暈就睡覺,我又幫不了你。”姜晚晚無奈嘆氣,輕輕掙開腰間力道。
心魔轉而拉住她手臂,往前一帶,她只覺身體騰空倒去,下一瞬穩穩坐在了少年懷裏。
他的手十分自然地撫上少女腰線,貼著一層衣物,掌心溫度也滾燙。
“不許走!”他惡狠狠地說著。
她雙腿騰空,整個人坐在他腿上,腰間被牢牢扣住動彈不得。
“幹……幹什麼?”
“不幹什麼,反正你不許走。”
心魔無賴似地說著,說完就直勾勾地盯著她,好似把她留下來,只爲了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姜晚晚嘆息,這小學雞一天天的花樣真多。
少女的身體嬌小又柔軟,心魔不自覺又摟緊了些,除了來回摩挲她的腰肢,倒也沒有什麼不規矩的動作。
姜晚晚僵坐了許久,半晌,他的頭輕輕垂下來,靠住她肩膀,呼吸慢慢均勻。
她等了片刻,也不確定心魔是不是睡著了,剛想偷偷起身,一隻手又將她按了回去。
“就這麼不願和我待在一起嗎?”少年甕聲甕氣,還有些委屈。
她道:“天色很晚了……我得回去歇……”
“因為不是他嗎?”心魔陡然打斷了她的話。
她詫異抬眸,只見心魔指尖在眼前輕輕一劃,那抹濃郁的赤色倏忽就變成了幽深的琥珀色。
少年馬尾高扎,鬢髮細碎地散著,唇邊是若有若無的笑,眼神熾熱如火。
“這樣可以了嗎?”他道,“現在一模一樣了。”
姜晚晚沉默片刻,無語凝噎,他居然還搞替身文學那一套?
她百般無奈,拍著心魔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是你,他是他,我又不會因為瞳色一樣就把你當做九師兄……”
“那怎麼樣纔可以?”少年望著她,眼中是她讀不懂的情緒,“你不是說我們是同一個人嗎,為何又總對他偏心,一點喜歡也不肯分給我?”
喜歡這個詞從心魔口中說出來,帶了幾分求而不得的難耐。他本就因醉意臉色酡紅,話脫口而出後隱隱懊悔,兩頰更燙了。
他屏住呼吸,期盼著聽到答案,又害怕聽到答案,心頭越發煩悶。
姜晚晚沉吟片刻,低聲說:“這不是偏心不偏心的問題。或許,你是因為和九師兄五感同享,所以錯把他的情緒當做了自己的情緒。”
心魔從開始的滿口殺戮,到現在翻天覆地的改變,她都看在眼裏。捫心自問,她不認為自己是什麼魅力無邊的人,能讓心魔忽然就轉了性子喜歡上她。
她深吸一口氣,望著他:“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可能我與九師兄的種種給你一種錯覺,錯把他的情意當做是你對我的感覺,雖然你們本質上是一個人,但沒有人可以剝奪你的主觀意識,這對你是不公平的。”
她長篇大論說了一通,心魔卻主動過濾掉其他話語,“好孩子”三個字讓他氣得咬牙切齒。
“你說誰是孩子?”
他忽然就怒從心起,捏住姜晚晚的下巴,蠻橫地吻了上去。
少女的唇柔軟而潤澤,他的氣息帶著淡淡酒氣,長長的睫毛在她白玉般的臉頰上輕掃過。
他的吻生澀,可以說是胡亂地啃咬,懷中少女掙扎地厲害,他本能地騰出一隻手,將她兩隻手腕都抓住,好似是怕她又忽然給他一巴掌。
氣息漸漸沉重,他禁錮著懷裏的人,放肆地輾轉吻碾,心好似飄上雲端,唇齒間盡是她的氣息,卻又貪婪地渴望更多。
姜晚晚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唇又被封住,身體更是動彈不得,氣得狠狠咬了他一口。
腥甜的氣味融進這個吻,他疼得“嘶”了一聲,手上力量稍鬆。
姜晚晚乘勢一把推開他,火燒一樣蹭地從他懷裏蹦下來。
“你……你……”姜晚晚咬著牙,腦袋裏空白一片。
而心魔好似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甚至還微微挑動眉毛,似是對那句“好孩子”的還擊。
“如何?”他惡劣地笑著。
月光如許,少女滿臉通紅,落荒而逃。
而他望著那抹離開的影子,唇邊的笑意慢慢淡下去,化作微不可聞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