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啊，我們回來的時候馬大娘還沒回來，馬大娘的兒子進山去找她，兩個人一起在山裏迷了路，那馬大娘啊還因為天黑沒看著腳下的路，摔了一個大屁股蹲兒……真是活該！”

    林六娘看著眉開眼笑的孫二翠也忍不住笑了。

    她這個大嫂啊，說起來也真是小孩子脾氣，誰得罪她，她就生誰的氣，要是得罪她的人倒了黴，她就開心。心思也淺，一眼就看到底。

    妯娌倆二人在廚房裏邊嘮嗑邊幹活，做完了果糕就慣例到村門口搭上牛車進城。

    到了豐樂飯館門口，林六娘發現不止是來福，就連掌櫃的也在門口等著她們。

    掌櫃的已經瞭解了昨天發生的事，見到林六娘不住感激地對她道，“週二夫人，昨日的事情多虧了你，這店傳了好幾代傳到我手上，若是在我手上被奸人毀了名聲，我將來九泉之下也無顏見我列祖列宗啊！”

    “掌櫃此話嚴重了。”林六娘想起昨日的事情，還有些擔心，“那永樂酒樓特意針對我們，後面若是還有客人同時吃了澄花糕和永樂酒樓的糕點，出了事情怎麼辦呢？”

    掌櫃哈哈一笑，臉上卻並無憂慮之色，道，“週二夫人不必再擔心，昨天縣令老爺已經下令，責令永樂酒樓不許再贈送免費糕點……”

    “為何？”林六娘急忙問道，“難道是縣令老爺已經知道了永樂酒樓做的事情？”

    “那倒不清楚，聽說是縣令老爺的大公子提出來的，說是永樂酒樓此舉有礙正常的市場秩序，所以縣令老爺才責令永樂酒樓停止贈送免費糕點……”

    “不過……我猜縣令老爺應當猜出了什麼，只是明面上用這個藉口，私下警告永樂酒樓，料那永樂酒樓日後也不敢再在糕點裏新增白杏果。”

    掌櫃的又補充了一句。

    他也是做久了生意，對於這些市場風向異常敏銳。隱約也察覺到了縣老爺此令的深意。

    “原來是這樣。”林六娘放心下來，“既然永樂酒樓不再贈送含有白杏果的糕點，那咱們也就不用煩憂如何應對這白杏果和澄花果相剋相沖的事情了。”

    從飯館門口離開後，因為早上的野山慄果還餘了些，林六娘二人準備帶到集市上賣掉。

    誰知道剛到集市上擺好了攤子，就碰見了村裏的熟人，還是昨日見過起了紛爭的馬大娘。

    也真是巧了，馬大娘和林六娘他們兩個賣果子的攤子捱得很近，中間就隔了兩個攤子。

    林六娘仍然是按照三文錢一個的賣法，但是馬大娘卻是按照五文錢一斤的方法吆喝起來。

    因為馬大娘賣得得便宜，剛開始一有人往她們這兒走過來，就被馬大娘吆喝過去了。

    好在這些天林六娘和孫二翠有時候會把採多了的果子拉到集市上賣，林六娘熱情和善，積累了一些老顧客，不至於被馬大娘搶走全部的生意。

    但是漸漸地，大家發現了，馬大娘的果子有不少都有些爛了，並沒有林六娘新鮮，客人漸漸又往林六娘那兒去了。

    原來這野山慄果熟得極快，從樹上摘下來後不易儲存，馬大娘昨日專挑那些又大又熟的果子，放了一夜後，今天已經變得過於成熟，不少都破了皮，流出濃稠的汁液來。

    而林六娘都是挑的八九分熟的果子，雖然摘的時候沒有那麼熟，但是放了一夜之後就變得鮮嫩飽滿，十分誘人。

    因此雖然馬大娘賣的便宜，久而久之，客人還是逐漸流向了林六娘。再有就是馬大娘面向刻薄，不如林六娘面善，令人心生好感，使得大家更願意光顧這個和善愛笑的小娘子的攤子。

    等到林六娘已經賣得差不多的時候，馬大娘還有一半沒有賣完。

    馬大娘開始心急起來，趕緊熱絡地招呼起客人，有時候還去林六孃的攤子前去搶人。

    這時候林六娘攤子上來了一個熟人，是胡又晴，只不過她這次只有一個人，身邊既沒有弟弟也沒有丫鬟。

    “這些果子我都要了。”胡又晴一張開口就是一個大主顧的姿態。

    結果胡又晴話還沒落下，旁邊的馬大娘又來湊熱鬧了，“這位小姐，這小丫頭賣得黑心，山裏不要錢的果子賣三文錢一個，哪有這麼個賣法！不如看看我的果子，只要五文錢一斤，三文錢能買好幾個呢！”

    孫二翠雖然從前見過胡又晴，但是這次胡又晴打扮得簡單，身邊也沒有丫鬟侍從跟著。

    孫二翠一時沒認出來，只覺得面熟。她還在腦子裏回憶是否見過這位大小姐，就見到馬大娘來搶生意。

    眼看這位大方的客人要被馬大娘的話給騙走，孫二翠趕緊怒罵道，“你這婆子瞎說什麼話，小心死後嚇了阿鼻地獄，舌頭被拔掉！”

    馬大娘一點也不心虛地回嘴道，“這位小姐又沒定下買你們家的果子，我招呼客人怎麼了？更何況我的果子本來就賣的比你家便宜，你若是不心虛怕什麼？

    馬大娘再看向胡又晴時，很快患上了另一副面孔，一臉阿諛奉承地道，“小姐不如看看我的果子，又新鮮又大，都是剛從樹上摘下來的。”

    馬大娘早看出來胡又晴一定是有錢人家的小姐，結合剛纔她一開口就是大手筆，馬大娘一心指望著胡又晴能夠改變主意，把她的果子全買下就好了。

    胡又晴方纔聽著孫二翠和馬大娘爭吵，也聽明白了。原來這老婦人是和六娘有矛盾，還搶六孃的生意。

    胡又晴看了看林六娘又看了看馬大娘，突然升起了護犢子的心，她家林六娘這麼溫柔，她可不能任由別人欺負她！

    “行吧，那帶我去看看你的果子怎麼樣。”胡又晴假意做出被馬大娘說動的樣子，跟著馬大娘到了馬大娘的攤子，裝作挑挑揀揀地樣子看了幾個果子，“這果子是挺大的……”

    馬大娘心裏一喜，忙道，“那是，都是最新鮮最大的果子，小姐您看這也不多了，要不要都帶走……”

    “不多了？我看你這不還有很多嗎？”胡又晴心道這大娘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和她繼母一樣，“這果子是挺大，就是看著都壞了……”

    胡又晴有些嫌棄地放下果子，故意說得很大聲，“你這雖然賣的便宜，但都是壞果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