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若他日後登基,必然會對你下手
衆所周知,周鶴川是平民出身,他的背後沒有大家族支援,也正因此日漸多疑的昭文帝,唯獨對他十分放心。
昭文帝的身體越來越不好,每日依賴丹藥維持精神,明眼人都知道昭文帝的日子沒幾天了,但昭文帝自欺欺人,誰也不敢去觸這個黴頭。
皇位之爭也進入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可昭文帝放任幾個兒子爭鬥,誰也摸不準昭文帝心裏在想什麼。
幾個皇子身後的人都是絞盡腦汁,太子一黨要保太子不被廢,平王黨和安王黨則一個勁的想要把太子拉下來。
可偏偏昭文帝對他們都多有忌憚,若是誰能拉攏周鶴川,讓周鶴川不著聲色地暗示那麼幾句,那簡直是比別人磨破了嘴皮子還要好使。
所以裴貴妃故意讓杜芸兒把此事透露給林六娘,也是給林六娘賣個好,讓她知道是誰想要害她。
再說了,林六娘知道了,就相當於周鶴川知道了。
太子想要侵犯他的娘子,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都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最起碼周鶴川不會再支援太子。
裴貴妃心想,周鶴川晚上就該知道此事,他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她拋過去的橄欖枝。
太子縱情享樂,不堪為一國之君;平王生母出生卑微,而安王是裴貴妃之子,裴家是數代簪纓的世家,若要在平王和安王中選一個,明眼人都知道該怎麼選。
林六娘把昨晚發生的事情還有杜芸兒的話告訴周鶴川的時候,周鶴川立刻就明白了。
他的眼睛燃起一簇火苗,手下意識的攥緊成拳,似乎是怒極了。
林六娘拿住他的手,輕輕把他攥緊的手指扳開,安慰說:“我這不是沒事嗎?”
周鶴川低下頭,正對上他的小娘子那雙溫柔清澈的眼睛,他心中那一股戾氣仍然無法消減,但又怕嚇到林六娘,周鶴川勉強剋制住自己的怒氣,說:“我絕不會再讓此事發生。”
他神色暗了暗,似是已在心中做了決定。
林六娘趕緊轉移了個話題,說:“今日賽馬場上不見安王,安王去哪兒了?陛下可知道這事?”
周鶴川說:“太子有備而來,雖說裴貴妃及時捂住了下人們的口,可還是被有心之人傳到陛下耳朵裡了,陛下震怒,讓安王回京閉門思過了,不過這是醜事,對外只說安王身體不適。”
林六娘眼含擔憂:“我聽杜芸兒說,太子因為之前你對他過於嚴厲,對你懷恨在心,日後我能躲在家裏,可你避免不了要見到太子,若他想要對你做什麼,那可怎麼辦?”
周鶴川深深的凝視她,她遇到這種事情,一點也不害怕,反過來擔心自己。
周鶴川說:“你放心,太子動不了我。”他說得十分篤定,夾雜一絲傲氣。
周鶴川沉吟片刻說:“只是杜芸兒今日告訴你這件事,只怕也是裴貴妃默許的。”
林六娘問:“那她這是想要拉攏你?你怎麼想?”
林六娘說:“照這麼看來,太子並非明君,若他日後登基,必然會對你下手。”
周鶴川說:“太子殘暴,而平王這個人雖然才智出衆,但因為出身低微十分睚眥必較,不能容忍;安王脾氣溫和,和平王相比,卻顯得資質平庸了。”
不過當一國之君,也不需要多高的天資,畢竟有那麼多文武大臣,但身為決策者,是否仁慈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周鶴川說:“陛下是想廢太子的,只是還在安王和平王之間拿不定主意,我在朝中無根基,是依靠陛下的臣子,在明面上不能站隊……”
但他此話一出,林六娘便知道他要有所決定了,她既沒有多問,也沒有多說,只是說:“夫君,無論你做出怎樣的決定,我都支援你。”
周鶴川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似乎要將她融入骨血之中,當他聽到太子要對她做的事情後,氣血一下子從腳底板衝向天靈蓋,他從來沒有如此憤怒過,也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自己,竟連自己最珍重的人都無法保護。
炙熱的呼吸噴在林六孃的耳邊,林六娘聽見周鶴川說:“你放心,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事了。”
裴貴妃既然丟擲了橄欖枝,周鶴川也不能當做不知道,但他沒打算這麼快就站到安王的陣營去,事關全家性命,他必然要好好斟酌一番。
然而裴家的一封密函卻悄悄的送到了周鶴川的手上,送信的人千叮嚀萬囑咐,只能獨自一人開啟,說是裴家想要招攬周鶴川的誠意。
周鶴川開啟那封密函,卻發現是一段戲文。
雖是戲文,卻意味深長,似有暗指。
戲文上說:老國君受奸人所害,一夕暴斃,太子於一片混亂之中登基,奸臣法持朝政,皇權不穩,太子的姐姐,長公主便下嫁大將軍,幫他鞏固軍權。
這位大將軍暗戀公主多年,也是位至純至性之人,他任勞任怨地為新皇出生入死,先是在內平定叛亂,後又在外鎮守邊疆。
然而新皇大權在握後,對將軍起了猜疑之心,故意把他派到兇險之地,又在路上令皇家暗衛偽裝成山匪,殺死了將軍。
新皇就是昭文帝,大將軍就是肖青崖,新皇的公主姐姐就是大長公主。
周鶴川看完密函後,獨自一個人在書房裏坐了很久。
公主和將軍育有一子,名為肖瑾瑜,將軍遇刺時,這個兒子才五歲,被忠心的奴僕護著逃走了。
然而追兵緊追不捨,有位年紀相近的奴僕便跟小主子換了衣裳,引開了追兵,在臨死之前劃傷了臉。
因此當人們找到那具身高體型和肖瑾瑜差不多,面容腐敗難以辨認的屍首,便以為肖瑾瑜是死了。
密函上清清楚楚講的很明白,他周鶴川就是當年逃出生天的肖瑾瑜。
當年的肖瑾瑜不知逃了多久,又累又困,倒在溪水之中,被逃荒路上的周寡婦撿到,再醒來後就失去了之前的記憶。
周寡婦當掉了肖瑾瑜身上的玉佩,憑著賣掉的錢在永豐村安了家。
但也因為這枚玉佩,被一些有心之人追查到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