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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天有異象,必是國君失德

    說來也奇怪,每次召見完周鶴川,昭文帝的心情都莫名好了很多。

    烏公公一邊磨墨,一邊說:“這周侍郎真是有什麼神奇的本事,每次陛下見完他,瞧著心情都好多了。”

    昭文帝說:“一來他長得端正,朕瞧著也比瞧那些老頭子舒心……二來,你瞧瞧那些老頭子說得什麼話?朕稍有不順他們的意,他們就哭著喊著說朕是昏君,說大梁危矣——朕就是太縱著他們了,要不然早就把他們都趕出京城了!”

    昭文帝說:“這次朕要御駕親征,那些老頭子怎麼說的?說朕衝動勸朕三思,還說朕此舉會動搖國本,唯有周鶴川關心朕的身體,你瞧瞧他,一個文弱書生,敢替朕上戰場,他纔是真正忠君愛國之人!”

    昭文帝說得情緒上頭,儼然忘了當初是他不喜周鶴川,把周鶴川放到翰林院修書,一忘就是兩年。

    烏公公笑著,連連稱是,嘴裏心裏卻覺得一片苦澀,這下,事情可難辦了。

    當初陛下明明厭棄了周鶴川,怎麼如今反而?

    周鶴川成功勸住了暴怒的昭文帝,不僅讓他打消了御駕親征的念頭,還讓那上書勸諫的人也免受處罰。

    雖說最後那人還是被昭文帝叫來狠狠罵了一頓,但比起他的前輩們非斬即貶的待遇,那簡直可以說是十分幸運了。

    宮裏麵到處都是眼睛,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如今陛下寵愛禮部周侍郎,萬萬不能得罪他。

    一時間,阿諛奉承的人多了起來,禮部尚書也不敢再像從前那樣拿捏他,叫人把禮部的公文送了過來,像是示好。

    對此,周鶴川仍是一副淡淡的模樣,似乎不因外物得失而改變自己的行為,這副寵辱不驚的模樣倒叫原先看不慣周鶴川的那群人,慢慢對他改變了態度。

    再說昭文帝,他打消了御駕親征的念頭,正愁著指派誰去征討匈奴,不料,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雨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河南的暴雨下了三天三夜,黃河決堤,洪水氾濫,百姓民不聊生。

    訊息傳到京城的時候,昭文帝暴怒:“你們好大的膽子!這麼重要的事情竟然敢隱瞞不報!來人啊——傳朕旨意,這幾個欺上瞞下的東西,拖下去砍了!”

    昭文帝一怒之下斬了數十人,然而再這麼憤怒,現在也面臨一個形勢嚴峻的問題:國庫空虛。

    國庫空虛,尚且不夠賑災,更何況出兵,昭文帝不得不憋屈地放棄了征討匈奴的“宏圖大業”。

    昭文帝派去了前去賑災的欽差大臣,在歷時半個月後,勉強控制住了局勢。

    然而還沒等昭文帝喘上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去後宮找美人尋歡作樂,數不清的摺子就飛到御書房了。

    這不看還好,一看,昭文帝氣得吐血,恨不得把這些人都砍了。

    昭文帝拍案而起:“簡直是反了!都反了!無法無天!他們眼裏還有朕這個皇帝嗎!哼——‘天有異象,是國君失德’,怎麼,他們這是要逼朕嗎?”

    原來河南洪水後,又遇北方地龍翻身,造成無數傷亡,便有不少人覺得,這是皇天震怒,昭文帝應該下“罪己詔”,以保全大梁國運。

    烏公公埋著頭,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陛下息怒,動氣傷身,陛下一定保重龍體!”

    昭文帝氣極反笑:“他們這是要造反了!上朝——朕倒要看看他們能說出什麼道理來!要是說不出來,他們就是妖言惑眾,按律當斬!”

    烏公公眼觀鼻鼻觀心地跟在後頭,心裏叫苦,只怕今天不能善了,金鑾殿上又要血流成河了!

    金鑾殿。

    面對震怒的昭文帝,那幾個文臣倒也硬氣,頂著昭文帝要殺人的目光,說得慷慨激昂:“陛下,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若過其序,民亂之也。陽伏而不能出,陰迫而不能蒸,於是有地震。今河南實震,是陽失其所而填陰也,若陛下固執己見,只怕大梁將亡——”

    “請陛下三思——”

    烏泱泱跪了兩排臣子,太子一個激靈也跪了下去,他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在回味自己新納的美人。

    昭文帝氣的頭疼,從一旁拔出長劍,指向為首之人:“你們以為人多,朕就不敢動你們?你們這是想逼宮嗎?”

    這是一場臣子與皇帝的較量,這些臣子也是有備而來,領頭的那個鬍子花白了,是此次行動的發起者,面對昭文帝的質問,他含著眼淚說:“陛下!河南災情未減,北方又有百姓因地龍翻身而流離失所,若陛下不能平息上天的憤怒,只怕我大梁要因此滅亡啊!”

    昭文帝說:“住口!你竟敢詛咒大梁!來人啊,把他拖出去——”

    不料,這位白鬍子卻看向太子:“太子殿下,您是未來的儲君,您要勸勸陛下呀——”

    太子只想躲著,並不想對上盛怒的皇帝,他心裏暗罵了一句老匹夫,面上又不得不打起精神說:“父皇,王御史聯合這麼多人逼迫您,實在是大逆不道!應當從嚴處罰!”

    昭文帝問:“那你覺得,朕應該寫罪己詔了?”

    這可是個致命問題,一有不慎,自己的太子之位就不保了。

    說應該,父皇肯定對自己不喜,廢了自己都有可能;說不應該,這麼多人在這裏,只怕自己的名聲都要毀了。

    說到底,下罪己詔是爲了百姓,昭文帝覺得丟面子不想寫,日後史書就會記一筆他昏庸無道。

    太子這還沒當上皇帝呢,位置又不穩,若是名聲壞了,只怕繼位也懸。

    太子眼睛一轉,落在了旁邊的安王身上,說:“父皇,兒臣聽說安王最近日夜苦讀,或許對這些異象有所瞭解,兒臣不懂,也不敢亂說,不如就讓安王來說一說吧。”

    昭文帝冷哼一聲,太子天天縱情享樂,叫他說也說不出個好歹來,倒是安王在民間的名聲愈發響亮,昭文帝思及此,臉色陰沉,視線轉移到安王身上:“安王,那就你來說說吧。”

    安王飛快地轉起腦筋來。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太監來報:“陛下,禮部周侍郎求見。”

    昭文帝說:“他今日不是休假嗎?”

    昭文帝眸光微暗:“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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