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你要因為落榜跟我們割袍斷義嗎
這三位報喜人互相看了一眼,問:“不知道周夫人說的是哪位?”
林六娘說:“是羅鶴軒羅公子。”
三位報喜人搖搖頭,說:“不曾接到他的訊息。”
林六娘心裏一沉,面上還是帶笑,隨後把三位報喜人送出了門。
一直到傍晚時分,羅鶴軒都沒有回來,也恰好印證了林六孃的猜測。
林六娘有些擔心:“堂兄不會是受了打擊,一時想不開吧?”
周鶴川說:“堂兄平時看著開朗沒心思,實際上還是有些少年人的傲氣,再加上他又卯足了勁,想要做出一番成績,證明給胡小姐看,此番落第,必然極受打擊。但他也不是偏激之人,大約想一會兒自己就想通了。”
林六娘說:“可是這天都快要黑了,他又和家裏鬧翻了,他能去哪裏呢?不行我要去雲裳樓看看,他名落孫山,不好意思去見又晴,但一定忍不住,說不定一直在雲裳樓附近。”
林六娘和周鶴川正準備出門,丫鬟紅裳匆匆的提著兩隻雞進來,說:“夫人,這是對門送來的賀禮——您這是要去哪裏?”
林六娘說:“先放在院子裡養養吧,我和夫君出去一會兒,你們把家裏看好,不用跟著。”
“是。”
雲裳樓。
胡又晴在門口遠遠地便瞧見了周鶴川和林六娘,迎上去:“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呢?既然到了這附近,怎麼不進來找我?”
林六娘正在尋找羅鶴軒的蹤跡,被胡又晴拍了一下肩膀,回頭道:“又晴,你可有見到羅公子?”
胡又晴納悶地搖了搖頭,不過聯想到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她很快就猜出來了:“他落榜了?”
胡又晴進一步猜測:“並且大受打擊,不見了?”
林六娘點點頭,說:“我總覺得他雖然不好意思見你,但一定在你附近,天都快黑了,他還沒回去,我實在擔心他出什麼差池……”
胡又晴說:“他一個大老爺們能出什麼差錯?”
話雖這麼說,胡又晴也跟著他們一起找了起來,心裏也隱隱有些不安,甚至都忘了問周鶴川的結果。
羅鶴軒不在雲裳樓附近。
找了一會兒無果的三個人回到雲裳樓裡面。
坐在桌子旁邊,林六娘納悶:“他還能去哪裏呢?”
胡又晴撥弄著桌上的茶盞,顯然也是有些心煩意亂,她猛的把茶盞往桌上一放,站起身來,走來走去:“這個呆子!考不上就考不上唄!現在玩什麼人間蒸發!”
胡又晴突然停住腳步,望向外面突然降臨的夜幕和突然升起的月亮,喃喃道:“我大約知道他在哪兒了。”
林六娘也站起來,問:“在哪兒?”
胡又晴提起裙襬,匆匆的往護城河的方向跑去,她的聲音消散在空中:“放河燈的地方!”
林六娘和周鶴川對視一眼,迅速的跟了上去。
果然,她們在護城河旁的橋洞下發現了羅鶴軒。
橋洞裡有個常年討錢的老乞丐,羅鶴軒就坐在他對面,跟他大眼瞪小眼。
看到活生生的羅鶴軒,胡又晴鬆了口氣,隨即心中的怒火升起來,沒好氣的把他從橋洞裡拽出來。
羅鶴軒看到突然出現的胡又晴,下意識地想要逃跑。
可他剛站起來轉過身,就聽到後面怒呵:“羅鶴軒!你有本事當縮頭烏龜,以後就再也不要見我了!”
羅鶴軒為難的轉過來,停留在原地,因為心虛,他甚至不敢直視胡又晴的眼睛:“又晴,你……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胡又晴大力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不就是你名落孫山了嗎?這麼心虛的樣子幹什麼?難不成你去花樓找花娘了?”
羅鶴軒趕緊搖頭:“不不不……我只是覺得自己實在沒本事,明明答應過你卻沒有做到……”
胡又晴說:“瞧你這副樣子,就像是被家裏娘子當場捉到逛花樓!這考試嘛,又不是你一個人落榜,名落孫山的人多了去,大不了三年後再來一場,就因為這個到處亂跑,害我和六娘擔心!”
羅鶴軒抬頭看向不遠處的林六娘,與小叔叔面容相似的堂妹靜靜的站在那裏,雖然未說隻言片語,羅鶴軒卻能感受到她的關心。
羅鶴軒的心裏升騰起一股愧疚:“我……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們。”
“怎麼你要跟我們割袍斷義,分道揚鑣嗎?”胡又晴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羅鶴軒小聲又緊張地說:“可是你不是說,要是我考不上的話,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嗎?我害怕,怕見到你,你就跟我說,你以後再也不想見到我……”
胡又晴明白了:“原來你是躲著我,不想被我找到?害怕我當面跟你說分開?”
胡又晴說:“我什麼時候說再也不想見到你了?那不過是激勵你的話!再說了,我也只是說你要是考上進士,我就相信你下定決心要跟我在一起……”
羅鶴軒眼睛一亮:“這樣說,我還可以……”
胡又晴無情地打斷他:“不行。進士還是要考的,你考不上就不要想娶我。”
羅鶴軒肉眼可見的失落起來。
胡又晴補充說道:“怎麼之前跟我信誓旦旦的決心沒有了?今年不行,三年後再考就是了。”
羅鶴軒弱弱的問道:“那要是三年後也不行呢?”
胡又晴白了他一眼:“那就再三年後!我倒要看看你什麼時候才能考上!”
然而羅鶴軒卻從胡又晴的話中琢磨出了另一層意思,他驚喜道:“你是說,你會一直等我嗎?”
胡又晴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沒好氣地拍了他一下:“你能不能想點好的?難道你還打算一直失敗?總不能叫我頭髮都花白了,再和你成親?”
羅鶴軒用力的點了點頭:“我不會讓你等那麼久的!”
胡又晴過來罵了羅鶴軒幾句,羅鶴軒本來失落的狀態,反而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林六娘鬆了口氣,安慰道:“堂兄你也別太難過了,這考試有時候也看運氣,多的是人考了一輩子連舉人也考不上,你還年輕,還有機會。”
林六娘好言安慰,羅鶴軒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是我這個做哥哥的不好,反而叫你擔心了。”
周鶴川一直在旁邊充當沉默的背景,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堂兄不必擔心,在這之後我會日日督促你勤勉學習。”
羅鶴軒頓時像蔫了的油麥菜一樣,發出了一聲哀嚎。
主要是吧,周鶴川實在天賦異稟,理解不了他作為普通人的痛苦,導致每次周鶴川教他的時候,羅鶴軒都感覺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以及思考他不如去鄉下養豬種田的可能性。
回家路上。
羅鶴軒突然想起,問:“妹夫今天一定收到喜報了吧?”
林六娘沉默了,主要是不想打擊他。
周鶴川輕描淡寫:“僥倖得了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