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寡婦婆媳賣掉了果糕，喜氣洋洋地向掌櫃告辭。

    臨走前，掌櫃還試探著提出要買林六孃的果糕配方，被林六娘藉口婉拒了，掌櫃也沒強求。

    回去路上，周寡婦拿了三兩銀子塞給林六娘，“六娘，這錢你自己留著……”

    “娘，這錢太多了，還是你管著吧……”林六娘推拒道。

    “拿著吧。”周寡婦硬是塞給了林六娘，“這果糕本就是你的主意，這錢你拿著一半，剩下的娘替你收著……你和老二成了家，以後用錢的地方還多著是呢……”

    林六娘推拒不過，只得收下。

    林六娘和周寡婦跟著牛車回了永豐村。

    在村口的時候遇上了鄭家的人。

    鄭家挨着村頭，婆媳倆進了村沒幾步就見著鄭家婆婆冷著臉站在鄭家門口。

    鄭家婆婆一見到周家的人，立馬開始陰陽怪氣，指桑罵槐，“誒喲，真是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要壞我家的姻緣。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都是村裏鄰居的，是誰這麼黑心腸，要遭報應的喲！”

    周寡婦剛做了一筆大生意，不欲與她計較，拉著林六娘大步走過。

    不料鄭家婆婆見這周家婆媳不把她放在眼裏，更氣了，對著婆媳倆的背影直接開罵起來，“你周家好不厚道！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我家兒媳婦和兒子有些小夫妻間的摩擦，你家不勸也罷了，還攛掇我家兒媳婦鬧和離……這等損陰德之事，你也不怕報應在子孫身上！”

    “……難怪你家兩個兒子，一個市井莽夫，一個斷腿秀才，都是你家不積德招來的報應！”鄭家婆婆看向林六孃的眼光裡淬滿惡意，“花了不少錢給你家二兒子買媳婦吧？就是不知道你家二兒子那方面還能不能行了！……我看腿都斷了，真是說不準……”

    兩個兒子是周寡婦的命脈，她氣得渾身發抖，轉過身來，指著鄭家婆婆的鼻子，毫不客氣道，“我家兒子行得正坐得直，都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你那不成器的兒子折磨人家好好的閨女，算什麼男人！”

    “夫妻之間哪有不起摩擦的？你這說的什麼話？”鄭家婆婆故意扭曲事實，“再說，新媳婦娶進門，立規矩是應該的，哪裏輪得到外人來說話？”

    說到底，鄭獨熊做的再不對，那也是鄭家的家事。周家摻和進去，免不了惹一身騷，招來鄭家的記恨。

    周寡婦被鄭家婆婆的“偷換概念”說得啞口無言，氣得說不出話來。

    林六娘拍著周寡婦的背給她順氣，毫不膽怯地對上了鄭家婆婆，“鄭婆婆，那這麼說，折磨兒媳婦小產，也是鄭家的規矩？鄭婆婆的兒媳婦也是別人家的女兒，杜屠戶心疼女兒，鄭婆婆若是真不想兒子和離，何不去和杜屠戶商量商量？相信鄭婆婆若是真心挽回，杜屠戶說不定會改變主意……”

    “你——”鄭家婆婆語塞，那日杜屠戶發狠了來到他家，差點沒拿刀把鄭獨熊給剁了，鄭家理虧，哪敢主動去找杜家？如今也不過是見周家婆媳好欺負，想撿軟柿子捏罷了。

    林六娘故意當不知道這些緣由，一板一眼地給鄭家婆婆“出主意”，“若是鄭婆婆覺得和離不妥，理由不充分，也可以去縣裏請縣老爺做主駁回和離……只是大梁律法對男子無辜笞打妻子懲罰極重，嚴重的情形要刺字流放……”

    “不過鄭婆婆篤定自己不曾虧待杜家女兒，想必也不用怕了……”

    鄭婆婆不由得倒退一步，她看著笑得明朗的林六娘，大白天的，竟無端感到一股懼意。

    鄭婆婆自找沒臉，罵人的話憋在喉嚨裡又咽了下去，灰溜溜地回去了。

    周寡婦只覺得暢快，抓著林六孃的手，怎麼看她怎麼滿意。

    “六娘啊，我原先還不知道，你懂得竟這麼多？”周寡婦嘖嘖稱歎，還是有文化的好啊！

    林六娘抿了抿唇，“我爹原是個教書先生，雖說去得早，幼時也曾讀過幾本書。”

    “好，好，真是苦了你了。”周寡婦拍了拍手，似是沒想到她還有這樣的身世，心裏對她更多了憐惜，瞧她也與鶴川更般配了。

    都是讀書人，想必更有共同語言。

    婆媳倆走回了周家，也到了吃晚飯的時候。

    飯桌上。

    周文虎說起了白天裡杜屠戶又來的事情，“娘，今日杜屠戶來過了，說是聯絡好了買主，讓我下午給送過去。”

    周文虎把今日杜屠戶給的錢交給了周寡婦。

    孫二翠在一旁悶悶不樂的，但是什麼話也沒說，看樣子白天裡已經和周文虎吵過了。

    周寡婦直接當著大家的麵把錢交給了林六娘。這是之前就說好的，也是周寡婦在表明自己的態度。

    林六娘不似孫二翠是村裏人，而且又是被賣過來的，舉目無親，周寡婦有心多為自己這個二兒媳撐腰。

    “六娘為家裏做的，你們有目共睹，可不是我這個當孃的偏心。”周寡婦提起了今日飯館賣果糕的事情，“今日六孃的果糕一共賣了六兩銀子，不僅如此，那飯館的掌櫃還和六娘定下了長期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