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順連說出那兩個字都覺得侮辱了周鶴川，見羅大嘴無遮攔，怒從心頭起。

    羅大捂嘴：“哦，我忘了，現在不是殘廢秀才了，聽說他腿好了，成了瘸子秀才了！”

    李順揚起拳頭，怒目而視：“你再說一句。”

    李順個子高，身材略瘦卻並不弱，反而滿身力氣，縱觀羅家這三兄弟，被家裏養得肥腸腦滿，走路都喘氣。

    羅二轉過來打了個圓場，不過他明顯也不懷好意：“你這麼生氣幹什麼，開個玩笑而已，不過是一個稱呼——”

    羅二話鋒一轉：“聽說你爹要你參加童試？”

    “怎麼了？”李順不明白他們問這個幹什麼：“與你們何干？”

    羅三笑起來：“哈哈哈哈，我們這不是想著大家到時候能一起去考試嗎？”

    李順吃驚：“你們也去考？”

    李順知道羅家三兄弟的德性，竟沒想到他們也能去考試。

    羅大對於李順的驚訝很不滿：“怎麼了？我們私塾可是休寧縣第一私塾，我們先生帶過無數學生，不比你這村裏學堂強多了？”

    李順對於羅大拉踩村裏學堂的行為很不滿，道：“你那私塾好與不好與我有什麼關係？學堂有什麼不好，難道你覺得我爹提議開學堂不好？那你不如去和他提意見……”

    羅大自然是不敢，李順爹好歹也是村長，有些威嚴在，再說羅大要是去說學堂不好，恐怕村裏其他人先饒不了他。

    在永豐村這個偏僻山村讀書的機會是多麼珍貴，這麼多年，好不容易辦成一個，哪裏由得羅大挑毛病。

    李順故作恍然大悟道：“你那私塾是不錯，聽說你爹花了不少錢，可見是個好私塾了。”

    李順暗指，按照私塾先生收學生的規矩，羅家三兄弟是進不了的，能進完全是因為羅家花了一大筆錢的緣故。

    不料羅大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那是自然！村裏其他人家和我家怎麼能比？我家錢多，自然不在意這幾個小錢，總比你們在這小破屋子學習好多了！”

    李順譏諷道：“哦，你家這麼有錢，永豐村小廟裝不了大神，還請你們早點搬走，乾脆去城裏住不是更好？”

    羅家雖然比其他人家有錢，但也沒有羅大吹噓得那樣誇張，自然是買不起城裏的宅子的。

    羅大被李順一懟，梗著脖子道：“要你管！我家有錢，愛在哪裏在哪裏！”

    李順也明白這羅家三兄弟單純來找茬，不想跟他們糾纏，繞開他們就要進去：“讓開。”

    不料羅大羅二羅三擋在他面前，硬生生逼停了他。

    羅二把羅大一把推到一邊，自己對著李順道：“我大哥說話直，你別介意。”

    羅二是個笑面虎，說話陰陽怪氣：“往常不知道你這麼愛學習，就是不知道你去這麼早，是被你爹打醒了，準備在童試裡考個第一名嗎？”

    說完，羅家三兄弟先哈哈大笑起來。

    羅三邊笑邊說：“二哥，你想多了，就他們學堂這個條件，說不定還沒有名額呢，你當都是我們那樣的大私塾？”

    羅三一指學堂：“你看這學堂，就是幾個破茅草屋，想必裡面連紙張墨硯都沒有，聽說他們的教材都是手抄本呢！”

    “放屁！”李順忍不住反駁道：“誰說我們學堂沒有名額了？”

    李順竭力為學堂正名：“村裏學堂是正兒八經在官府那裏報備的，也是官學！”

    羅三：“官學？哪個官學這麼寒磣？你說的名額是幾個呀？一個還是兩個？”

    “你！”

    羅三開始炫耀起來：“我們私塾在城裏最好的地段，裡面的桌子用的都是最好的木材，還提供午膳和休息的地方，你是沒見過吧？”

    羅三：“嘖嘖，你說，你爹也是村長，何苦叫你跟在一個名不見傳的秀才後面學習？又不是沒那個錢……”

    李順爹是村長，在村裏有點地位，羅三是覺得像李順就該和他們一樣，少和村裏那些小孩子來往。

    也不看看那些小孩子穿的粗布麻衣，泥裡滾地裏爬的，甚至有的家裏都開不起灶，羅三覺得靠近他們都會沾染他們的窮氣。

    對於李順“自甘墮落”的行為，羅三覺得他是叛徒！他家明明也富裕，卻偏要和窮人家混在一起。

    李順說：“你家閒錢多，願意扔錢買名額隨你家高興，不要牽扯我進來。我看你也不是認真學習的主，這次考童試還不知道什麼手段來的！”

    李順狐疑地看過去：“該不會這次也是花錢買的吧？”

    羅大立刻反駁道：“不是！我們私塾名額多，哪裏像你們那麼寒酸！”

    羅大睜著眼睛說瞎話，拍拍胸脯：“我們哥三個在私塾成績名列前茅，能去考試還不是輕而易舉？”

    然而李順嗤笑一聲，並不相信：“算了吧，你看看你這肚子，恐怕一天到晚心思都在吃喝玩樂上面了吧，還學習，你騙誰呢？”

    李順自認自己天資不夠，勤奮欠缺，但是和羅家這幾個紈絝比起來，還是綽綽有餘。

    “你別不信！”羅大急了：“我倒要看看你最後能不能參加考試！只怕你在這個小學堂裡，連考試的資格都沒有！”

    “你就等著吧！”羅大挺了挺胸膛：“我跟你說，我現在的先生可是帶出好多個第一名來……”

    李順明知故問：“你們先生帶出第一名，和你們有什麼關係？”

    李順道：“你一直說你們私塾多好，先生多好，那是不錯，可是和你們有什麼關係？我看你們也沒有多大長進。”

    李順突然想起來：“哦，對了，我記得你們進私塾借讀的名額是買的吧？聽說你們只是借讀的學生，我看你們三句不離私塾，私塾的正式名冊裡也沒你們名字吧？”

    羅家三兄弟被李順說到痛處，臉色難看起來。

    他們並沒有他們吹噓得那麼有錢，這三個名額也是家裏託關係花了好多錢，纔買到的借讀名額。

    然而進了私塾之後，他們懶惰成性，不愛讀書，在私塾裡其實也不受同學歡迎，也就只能在不知真相的村裏人面前炫耀炫耀了。

    如今被李順戳穿，脾氣火爆的羅大第一個惱羞成怒，就要朝著李順撲過來。

    “你們在幹什麼？”

    李順迅速地往旁邊一閃，轉頭往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是李滄。

    他今日來遲了，真是罕見。

    這個念頭在腦海裏一閃而過，就見羅大的拳頭又朝自己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