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金粉樓中的怪人
“娘子全不必拿糕點當我的肉啃,仔細崩了老牙。”
雪娘到底是與金粉姨多年相熟,拿捏起她來,真真手到擒來,瞬間氣得她說不出話。
“你還說!”
金粉姨咬牙切齒的模樣,錫南還是第一次見,在他眼中,竟是如此……可愛!
“不說,不說,我這就滾,”雪娘替她收拾好一切,保管他二人舒適又快活。
雪娘滿意地點頭,臨出門時,倒是想起了一件要緊事。
“娘子,那位經年老客又上了門,我將他安置在了坤兒房間,您要不要抽空去見上一見?”
“他?”金粉姨麵露疑惑神色,竟是有些為難,“連著幾年都未曾來過,今年怎麼又想起過來?我原以為已經擺脫了這狗皮膏藥,沒想到,症易退,這根卻是如此難消。”
“誰說不是呢,”雪娘感同身受,不住點頭,“昨日見時,我也嚇了一跳,這老頭子這般難搞,虧得娘子今日回來,不然我可應付不了。”
“知道了,先下去吧,將人給我看好,千萬別惹出別的事端。”
雪娘自是知道厲害,領命過後立刻下去安排,此處只留金粉姨與錫南兩人獨處。
等雪娘離開,金粉姨來了興致,提著一小壇酒走過來,坐在錫南身邊,“第一次來我這裏,千萬不要拘束,只管招呼好你自己。”
這般地方,錫南並不太習慣,只是金粉姨說了話,他也只能點頭應著,畢竟是要入鄉隨俗的。
看他的窘迫,金粉姨嘿嘿地笑,“好啦,等我辦完事,再將此地託付給雪娘,便要同你們一起離開,或許,此生都不會再回來了。你還不能多給我點時間嗎?“
面對金粉姨的保證,他此時倒是好脾氣地笑著真心點頭,主動把酒罈開啟,先給金粉姨倒了一杯,恭敬地遞過去,“先喝先忙,我等你。”
“這還差不多!”金粉姨舉杯一飲而盡,已示先乾爲敬,“我先去瞧個人,你自己坐坐,任誰來都不要開門。”
“嗯,”他不住點頭,忘不了囑咐,“早些回來!”
“知道啦。”
金粉姨料定這是自己最後一次回來,那麼,有些事情還是要處理徹底再走為好,免得給雪娘她們留下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這人難纏了十幾年,可強龍再厲害,來了這裏,到底還是難壓地頭蛇,自己“敲打”完他,拍拍屁股儘快走人就是,總好過讓他這般天長地久地纏著。
“今日,老孃便要他這強龍低頭,守了我這地頭蛇定下的規矩,不然的話……,“金粉姨一面上樓,一面自顧自低聲唸叨,”老孃是
給他酒裡下點藥?還是往菜裡添點料?或者,往他糕點裏吐口水?“
反正都不是什麼高明的招數,壓不壓得住他這強龍,當是兩說!
行至坤兒門外,金粉姨剛要抬腳踹門,大門卻是“哐當”一聲自行大開,門裏隨即傳來某人略顯不滿的聲音,“怎麼到現在纔來?老頭子可是等了足足一日時間,看來三娘子你也是老了,腿腳怎得這般不濟!”
“不氣,不氣,與他這種老不死的,不值得!”
說是這樣話,可金粉姨還是被他氣得俏臉蒼白如紙,全靠一口怨氣支撐緩步進門,心中說不清是忌憚,還是害怕。
“哎呦!人倒是沒怎麼見老,腿腳看著可是當真不行了,三娘子,你這頭腦還靈光嗎,有沒有糊塗?”
糊塗也是裝糊塗,亦或是被他氣得七竅發昏,真真糊塗!
那人一臉笑意,將金粉姨的臉色和心情拿捏得明明白白。
“別打岔,也別裝糊塗,有事快說,老孃可沒這麼多閒工夫招呼你這樣的大“閒”人。”
此閒非彼閒,乃是管閒事的閒,而非無聊的閒。
“三娘子如此說話真傷我心,這麼多年,我對你們大人大量,可你對我,卻不見得有多少真心實意。”
金粉姨臉色更白,“胡說什麼!我可是有主之人了,仔細讓我家郎君聽見。”
“原來是又有了相好的,莫怪如此待我,女人心呀,果真是海底針!”
那人自嘲般輕笑出聲,只顧喝著面前的殘酒,自斟自飲倒了滿滿一碗,一仰頭乾脆喝盡。
“你是有什麼心事,打算到我這喝死自己嗎?一日功夫喝乾我這些罈美酒,千千萬萬可別死在這裏,平白給老孃惹麻煩。”
那人依然不理她,繼續給自己灌著酒。
金粉姨眼中一瞬閃過不捨,輕挪步子走過去,夾起一塊糕點放進那人面前盤中,“吃點東西墊墊,真喝死了,誰人心疼你!”
“自然是有人疼,”那人只張嘴不動筷,就這樣片刻之後,終於等到金粉姨服軟,親自動手服侍,動筷將糕點送到他的嘴邊,“瞧瞧,就知道三娘子惜老憐貧,捨不得我老頭子死在這裏。”
看他就著自己的手咬了一口糕吞下,轉頭又去灌酒,金粉姨無奈嘆息,正要在他身旁一側落座,又被他給攔了下來。
“不忙著坐,沒酒了!”
“欠你這老東西的!等著,我去去就回。”
金粉姨轉身出門,快步下樓去尋雪娘,直接吩咐她將自己珍藏的佳釀全部搬出來,小半送去自己房外,大半直接送去坤兒房中。
“三娘可是喝多了?這些東西,您之前可是寶貝得很,每每防他都像是如臨大敵一般,今日怎得糊塗了,竟要拿出來請他喝?”
“什麼請他,自然是要跟他算銀子的,”金粉姨揮了揮手,心中小算盤可是噼啪作響,即刻估摸出一個大致的數量來,“反正也是最後一次,而且三娘缺的就是銀子,正好藉此機會狠狠敲他一筆。快去,甭說廢話!”
雪娘雖有不解,可當真聽話,不一會便安排妥當,至於金粉姨自己,已然拎了一大壇酒,又回去了那人的房間。
“慢慢慢!三娘子,你這樣做生意可怎麼行,再等下去,我酒都快要醒了。”
那人這才正眼看她,嘴裏說話依舊不饒人。
“正經好東西,”她將罈子置於桌上,坐在一旁同樣沒給他好氣,“愛喝不喝。”
“這還差不多,”那人作勢要喝,卻在入口最後一刻停在嘴邊,仔細打量著她,“三娘子今日不對,很是不對,事出反常必有妖,說吧,這其中又有什麼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