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的時候，我也覺得時刻受它左右，心中很是不平，以至於事關你我的事情，我都拿不定主意，也看不起自己的內心。“

    艾寶寶示意胥玄將自己放下，拉他一同坐在河邊。

    “後來，經過山裏的事，還有你受傷的事情，我對你的心疼全是發自內心深處的，所以如今越發覺得這東西並不能左右我的心智，而是在我心智不堅定的時候，纔會偶爾出來找事惹麻煩。“

    她略頓了頓，喘口氣才繼續說：“與其這樣，我還不如認命，不要將心思放在它身上，權當它不存在，好好過好與你的每一日，只不過，這影響嗎，還是有的，可也只是微乎其微的一點點，你信我！”

    “我信，所以我願意等。"

    艾寶寶再度湊近胥玄身邊，“這人有時候就是奇怪，幸不幸福、痛不痛快全在自己，和外物能有多大關係！玄哥哥如此聰慧，應該不用我這個小丫頭多講什麼了吧。”

    胥玄抬手撫摸她的秀髮，她如同溫馴的小貓一般閉上雙眼，下意識縮在他懷中，由著他“爲所欲爲”。

    可惜這樣的機會，他沒有好好珍惜，很快緩緩放下手，再度打橫將她抱起。

    “咱們要回去了嗎？”艾寶寶依然由著他動手，嘴上卻是不停，“玄哥哥，你準備就這樣一直抱我回去嗎？”

    “還沒玩夠，不想走？”

    艾寶寶搖頭，“我想看月亮，玄哥哥陪我。”

    他沒有回答，人卻已經動了起來，抱著她行向水中裸石，涓涓細流中，卻是如履平地。

    “聽話，坐好！”

    胥玄將她放在裸石中央，由自己扶著穩穩坐住，然後定睛看她滿頭的秀髮迎風飛舞，猶如月中謫仙。

    天色漸黑，水面更黑，前後又再無他人，周遭只有天地浩渺，風起涓流。

    這一刻，她不由握緊胥玄的手，身體更是不自禁地往他身邊靠了靠，與他一起默默眺望前方夜空。

    不多時，一輪圓月緩緩從鳳凰落的盡頭升起，清朗的月輝傾撒漫天，著實震撼得多硬的人心也都柔軟了下來。

    “美嗎？”

    她回答的喃喃嘟聲很讓胥玄滿意：“再稀罕又如何，看多了也膩。重要的是玄哥哥陪我一起欣賞，萬事萬物纔有意義。”

    美景只在一刻，月上中天倒是沒有那般意境了。

    艾寶寶眨眨眼睛，不住打著呵欠，眉眼間全是倦意。

    “累了？玩夠也該回去了吧。”

    她靠在胥玄肩上輕輕點頭，此時倒是難得的幸福時刻。

    胥玄護她在懷，身子向前飛去，腳下輕點河中碎石，幾個起落便已到了小院附近。

    剩下的路，他可是一聲不吭地抱著半睡半醒的艾寶寶走過，想來皆是因為捨不得放下，心甘情願所為。

    至於水上水下的一切，一夜之間，任由潺潺流水沖刷掉所有痕跡。

    胥玄與艾寶寶這邊一夜乃至翌日皆是無語，熱鬧的，倒是金粉姨那邊。

    時近午時，金粉姨總算是避開了錫南的耳目，偷偷起身往門外走。

    可就在最後一步即將出門之時，他如有神助一般，從天而降，及時攔在了大門邊上。

    “去哪裏？”

    “我就回一趟金粉樓，只去拿點東西，又不是去尋人打架。”

    “身上有傷，不許去。”

    金粉姨何曾被人如此管過，即刻就不樂意，“就要去，我自己的地方，還能讓你給管住了？你可還不是我的誰呢！”

    錫南腳下一僵，她已經趁機衝了出去。

    誰料剛剛狂奔兩步，她便停下腳步，暗暗啐著自己，“該死，該死，這是說得什麼胡話，他怕是要傷心了！怎麼辦，回去道歉還是回來請罪，難辦，難辦！”

    可她人已經出來了，又是真有事情，自是不好半途而廢，只得將心一橫，“罷了！做都做了，說也說了，回去再好好哄吧，大不了不要老臉，撒個嬌便是，量他也敵不過老孃的風采。”

    心中計定，金粉姨微微一笑，踱著小步就要走，忽又覺得何處不對，有心左右四顧了一番。

    果不其然，身後有一個頭戴斗笠的“可疑”之人一路尾隨，竟是對自己格外上心的模樣。

    "哎，這位大哥，跟著我這半老徐娘作甚呀？“

    “不許說，”錫南這才露出臉龐，滿是擔憂，“壞人在，不安全，我擔心你。”

    金粉姨看他一眼，飽含深意，轉身繼續行去，留下他獨自發愣。

    “發什麼傻，快點跟來，可還要我請第二次？”

    “噢。”

    錫南露出笑顏，立即跟了上去。

    不大功夫，金粉姨便帶著錫南走進了金粉樓。

    這地方說是青樓楚館，可畢竟還是位於百福莊這樣的小地方，白日裏倒與尋常酒肆區別並不算大，只不過稍稍雅緻幽靜了一些。能來此地的，還是有錢之人居多。

    至於那些姑娘，白日裏也就如同尋常店小二一般忙碌，穿著錦繡的衣裳，拋頭露面、迎來送往、收錢賣酒、招呼客人，竟也毫不違和，反倒是替金粉姨省下了不少請夥計的銀子。

    “雪娘，上酒，直接送到我屋裏頭去。”

    如今見這位雪娘，笑容溫和，眼神清明，招呼起客人來，真正是八面玲瓏。

    即使面對偶有一二想佔便宜的混賬客人，她也是淺言笑語間便能將人打發了去，保護了樓裡的姑娘，也是護住了自己。

    “娘子回來了，這位是……”

    還未問完，雪娘見金粉姨面色立即收聲，飛快將人讓了進去，自己則是端了酒水點心，施施然親自送進了二樓金粉姨的房間，正大光明地繼續窺探。

    “還看？眼珠子落下來了！”

    錫南躲在一隅坐下，安靜得宛若不存在。

    這樣的極品，更是讓雪娘好奇得不能自已，快要守不住一顆酷愛八卦的熱心。

    “娘子，這位可是您覓來的郎君，真真與衆不同！”

    誰知，金粉姨即刻捏了一塊糕點砸來，險些正中雪孃的俏顏。

    “他是我的，你別肖想！“

    這話說得錫南想要尋個地縫鑽進去。

    “知道知道，不敢不敢，”雪娘依舊不變窺視之心，繼續瞧著錫南眼熱，“單純欣賞，只為好奇，到底是怎樣的神仙人物，能降得住咱們的火爆當家娘子？"

    "就他這樣的，看好了快滾！“

    金粉姨狠狠咬了一口糕點，像是啃著雪孃的肉，如此方能解恨。

    虧得雪娘是她的左膀右臂，不然的話，早就被她一掌打下樓了，哪裏容她在這裏如此肆無忌憚地看自己“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