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艾寶寶懷著心事，順著青石板路，緩緩走近河邊，踩著岸邊高低不平的石塊，慢步而行。

    胥玄跟在她身後，隨著她的步子時快時慢。

    肉眼可見逐漸漲水的鳳凰落更見美麗，水浪輕拍河岸，微風中徐徐送來不知名的花香，走著走著，她的心緒漸漸平靜。

    不一會，她停下腳步，胥玄自然也是停下。

    “玄哥哥你看，”艾寶寶伸手指向前方，回身驚喜言道：“果真有橋！”

    他像是早就知道，點頭沉默站著。

    “我對這裏好像還沒有你熟悉！”

    艾寶寶有些無奈，垂下頭復又抬起，露出燦爛的笑顏，”我管這麼作甚，反正我身旁一直都有玄哥哥在，勞心費力的事還是留給你幹吧，我只管做我自己就好。“

    胥玄忽然抬頭看她，眼眸中有星光閃過，綻放出璀璨光芒。

    艾寶寶笑著繼續歪歪斜斜地行走，胥玄快走幾步到她身側，註定此生與她並肩而行。

    兩人同行聊天，直到行至河中石橋上，艾寶寶累得不輕，胥玄才陪著她坐下稍事休息。

    “對了，玄哥哥，你的禮物到底準備什麼時候給我？”

    “嗯，這個……“

    “你是沒準備，還是哄我？”

    這還不是一個意思！

    “沒有，都沒有。”

    “那你倒是給我呀！”

    “……”

    “還差一點點沒有完成，你再等等。”

    她有些不樂意，“及笄禮沒趕上，難不成這禮物，我也要等到明年生辰去？”

    “嗯，不是，那倒也是不至於。”

    胥玄忙著解釋，可看她神色，心覺不妙，還是決定先透露一點給她知道為妙。

    “還記得之前你提到過的天官筆嗎？”

    “嗯，自然記得，那東西已經徹底壞了。”

    “可我記得你說過，這東西還有改良與修復的方法，所以……”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睛瞪得幾乎快要掉出來，“所以，你替我做了新的？”

    “我也不確定是不是好用，只是用龍血樹芯做了筆桿，在畫符的硃砂中稍稍加了點東西，可惜做筆頭的胎毛還差一些，整體還未完工。”

    聽完，艾寶寶竟是有些感動，突然拉過他的手臂檢視，“你加了自身精血是不是！還疼嗎，傷口在哪裏，讓我看看。”

    “這都多久時間，早就好了，”他輕輕扯回自己的手臂，“你不必在意這些。”

    “你的心意，我怎能不在意。”

    “原本想著及笄當日送給你這個驚喜的，沒想到耽誤到今日還未完成，真是有些對你不住。”

    “胡說什麼，心意我收到就好。”艾寶寶對他伸手，"拿來給我看看。“

    胥玄有些不好意思，從衣襟最貼身處摸出一支半尺有餘的小小筆桿，遞到艾寶寶面前。

    “……”

    “是，是有點小了些，應該不影響使用。”

    “沒關係，勝在可愛，配我這小個子正好。”

    她如此說，胥玄更是臉紅。

    “我也不想，誰讓龍血樹芯就這麼多了，真的沒辦法。”

    “玄哥哥，你害羞起來，還真是可愛！”

    面對難得一見臉紅的禹王爺，艾寶寶如此誇讚，可是不怎麼能讓他滿意。

    “瞎說！”

    “哪有？”她也有些不服氣，“我可是玄哥哥最貼心的人，最最可靠，你不信我信誰？”

    “最貼心？”

    聽她這樣說，胥玄有些激動，更有幾分心癢。

    “如何貼心？哪裏貼心？”

    “……“

    “要麼現在就給我看看怎麼個貼心法，要麼就等回去，咱們立馬成親。快刀斬亂麻，你自己想想，現在就選出一個來。“

    艾寶寶沉默不語，一想到成婚，她竟是莫名心塞。

    “丫頭，我在等你回話。”

    胥玄緊盯艾寶寶，眼眸中有東西若水波一般盪漾，好似要把艾寶寶吞進去。

    “能讓我多想一陣子嗎？"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胥玄，使得他心中忽得微涼。

    “丫頭，這事如此為難嗎？”

    他不死心追問，而艾寶寶立即站了起來，往河岸方向走了幾步，頭未回地對他言道：“天色不早了，先回去再說吧。”

    胥玄也不好再說，低了頭，默默跟在她身後離開。

    原本的合拍竟又變得不合拍起來。

    見他走得如此緩慢，艾寶寶故意停下來，站在岸邊的大石頭上叉腰仰頭等他，“玄哥哥，當真生氣了？”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胥玄的手握緊又鬆開，反覆了好幾次，直到自己內心不再如此抓狂，轉瞬間又將情緒隱藏在靈魂深處。

    只不過，對著她時，還是一時無話。

    可就在下一刻，他猛地衝了過去，一個起落便已經挾了艾寶寶入懷，她被這觸不及防驚得不輕，頗為狼狽地緊緊摟住胥玄的脖頸，臉色先白後紅，像是初熟的蘋果。

    “做什麼，嚇死人了!"

    胥玄不管這些，只問：“為什麼不答應你我的親事？”

    她立刻否認，“沒有不答應呀，只是，只是我還需要些時間好好想想清楚。”

    胥玄無奈自嘲微笑，“還需要再想？看來是我做得還不夠，今後須得再加把勁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玄哥哥不怪我不識得好歹？當初強迫你的人是我，如今說還要再想的，也是我。”

    “女子婚前恐懼也屬正常，我可以多給你些時間，也可以再等下去，直到你點頭為止。”

    艾寶寶臉色愈發愧疚，胥玄卻是輕輕吻上她的額頭，示意她權不必如此。

    “你再這般於我有愧的模樣，我才真是要生氣了。”

    她長舒一口氣，小心地在胥玄懷中靠好，胥玄則是緩緩動步，走得既慢又平穩。

    半晌路程，兩人誰都沒有主動說話，艾寶寶凝視著他，瞧他面色如水，看不出喜怒悲歡。

    心中依舊有愧的艾寶寶小心翼翼問他：“玄哥哥，你又怎麼了？”

    他輕聲回答：“我是在想你體內那個什麼聖蝶的事情，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將它徹底除去。“

    艾寶寶一聲嘆息，“如此說來，你還是覺得它對你我之間造成了不好的影響，是也不是？”

    胥玄一言不發，那意思就是不肯定也不否認。

    對他這樣的想法，艾寶寶自知無力阻止，更不是強行干涉，唯一能做的，只有好好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