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兩日功夫，在秦爺爺的照顧下，胥玄臂上傷勢一日好過一日，只是深入血脈中的逍遙散仍有殘餘，想要徹底清除，還需假以時日。

    一切，都彷彿恢復了正常。

    從秦爺爺口中得知，上次他老人家採藥回來，便已發現通往京城的山道被暴雨後的土石流掩埋得水洩不通。

    想要修復，除非動用大量人力物力清理淤堵，否則想也是白想。

    至於其他可以通往京城的路，唯有……

    “喏，就是這裏！”

    看著娟丫頭所指的清淺小河，艾寶寶當真苦笑不得。

    “這水怕是剛過腳面吧，裡面如何通船？”

    “別急呀，丫頭，”秦爺爺抱著娃娃跟在她倆身後出來院門：“算算時間，差不多還有十日左右，那邊山頂的陂塘就到了放水的日子，到時候河道充沛，什麼樣的船行不得。”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當真是稀奇。”

    艾寶寶與娟丫頭赤著腳踏入淺流，一時玩得不亦樂乎，銀鈴般笑聲四下盪漾，一旁的胥玄簡直看痴了眼眸。

    “臭小子，快些幫老頭子抱抱娃娃，這小東西越來越重，老頭子都快要抱不動他了。”

    胥玄這纔回神，自秦爺爺手裏接過娃娃，緊緊摟在自己懷中，再度開啟大眼瞪小眼模式。

    “呵呵，看來這小東西和你小子有些緣分，不如咱們兩家結個乾親可好？”

    “這……”胥玄愣了一下，轉瞬露出為難神色：“晚輩身份特殊，此事自己做不得主，待我問過家中長輩，下次過來再給您答覆可好？”

    “下次過來？怕是來不及了。”

    秦爺爺神色落寞，看得身旁胥玄十分不解。

    可他還來不及細問端詳，這老爺子又恢復了淡然模樣。

    “老頭子知道你小子是貴人，這乾親不認也罷，免得以後給你徒增麻煩，只是有一條，老頭子想求你答應。”

    “您儘管直說無妨。”

    秦爺爺注視胥玄懷中的娃娃片刻，才低聲說道：“若有萬一，還請你護這孩子周全，哪怕他以後可能不再是老頭子的娃娃，貴人能應承於我嗎？”

    “老爺子，您這是何意？”

    胥玄想要弄清楚緣由，奈何秦爺爺徒手指天，那意思分明就是，天意使然，非人力可以抗衡，唯有“順勢而為”四字可行。

    “好，您不必為難，晚輩答應就是，此生定會護這孩子周全。”

    此時此地，胥玄同樣指天明誓，才讓秦爺爺放下心中難為，露出欣慰笑顏。

    “如此甚好，甚好！說到底還是老頭子佔了你的便宜。這幾日，老頭子一定想辦法替你除了身上逍遙散的隱患，保你今後再無後顧憂患。”

    “多謝老爺子！”

    秦爺爺身上謎團頗多，胥玄沒有信心能夠一一猜透，其實也沒有這般必要，只需知曉他對自己沒有惡意與利用便是，其他的，又何必在意這麼多。

    “老頭子還有一事要麻煩貴人，這孩子出生到如今還沒有個正經名字，咱們莊裏人都是娃娃娃娃叫著的。今日正巧，不如請貴人幫他取個正經大名，可好？”

    “您讓我給他取名，這，這合適嗎？於您而言，我只是個晚輩。”

    胥玄更加驚訝，這樣的事情，自己何德何能為之。

    “都說了你是老頭子與這孩子的貴人，這還有什麼好推辭的，難不成你是瞧不上老頭子和這孩子？”

    “不，當真不是，”話都說到此處，他哪裏還好意思再推脫，只得硬著頭皮應下，繼續細細問了孩子的情況：“這孩子是哪個時辰生人，屬相又是什麼？”

    “正是生的時辰不好，午夜子時生人，屬相嗎，乃是那飛天遁水之物。”

    如此說法，確是民間避諱皇家之言。

    “子時生，屬龍？”

    胥玄暗暗盤算，腦中不知為何突然閃過太子胥玖的模樣，心中更是暗歎，這娃娃與大哥生辰、屬相皆是頗為相像，難道真是緣分？

    “您老姓秦，這娃娃便叫秦九霄如何，小名玖兒？”

    “龍飛九霄，玖字又有王氣護持，甚好，甚好！”

    沒想到，胥玄脫口而出的名字，竟能讓秦爺爺如此滿意，他自己同樣也是得意萬分。

    “多謝，多謝！從今日起，咱們玖兒也有名字了。娟丫頭，快點上來，割肉殺雞，青哥，你去打酒，今日，爺爺要謝客。”

    “老爺子，您當真不必如此。”

    豈料秦爺爺一把將他攔下：“你管這麼多做甚，抱好玖兒，等著吃飯就是。”

    這一下，胥玄當真是哭笑不得，立在岸邊站也不是、走也不是，這般窘迫模樣看得艾寶寶很是好奇。

    “玄哥哥，出了什麼好事，讓秦爺爺如此高興？”艾寶寶提著繡鞋，三兩步跑上岸來，瞧他抱著娃娃的模樣，竟是十分**：“怎麼是你抱著這小乖乖？過來，姨姨抱。”

    甫一看見艾寶寶，胥玄的心情立刻好了許多，抱著娃娃逗弄起她來：“告訴姨姨，咱們有名字了，可不能再叫小乖乖。”

    “娃娃有名字？”聽罷，她很是稀奇，滿臉問號：“是什麼，秦爺爺何時取的？”

    胥玄一手護住玖兒，一手拍著自己胸脯：“哪裏是秦爺爺的功勞，分明是我的，而且……”

    “而且什麼，快說！”

    他故意對著艾寶寶神秘眨眼：“而且本王剛剛差點當了義兄，就這小娃娃，若是真應了秦爺爺，本王可真是太吃虧了。”

    “義兄？太好笑了！”她伸手自胥玄懷中抱過玖兒，“娃娃弟弟，哈哈哈，我，我不是有意笑話你，是，是真的忍不住。”

    不光是艾寶寶，這話要是傳入秦爺爺耳中，老爺子怕是也要笑死，他老人家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讓玖兒認個義父，何來義兄一說。

    “玖兒來，哥哥抱！”胥玄忍不住搶回娃娃，猛地瞪了一眼她，似是對著玖兒說話，實是對她：“秦九霄，咱們男子漢不和小丫頭片子計較，走，哥哥帶你喝酒去。”

    他剛剛說完，轉身走向院中，不管不顧身後仍在狂笑的艾寶寶。

    “不，不笑了！哈哈，玄哥哥，九霄弟弟，哈哈，等等我呀！”

    生活便是如此，雖然還是與之前一日一模一樣，可平靜到乏味，乏味到無趣，無趣到平安，平安到幸福，纔是真正值得把握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