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特殊狀況
秦爺爺收斂神色,用刀尖輕輕刮開腐爛化膿的血肉,將底下露出的黑色穢物指給兩人看。
“看見了沒有,這黑色的便是附著在骨頭上的惡疽。若是此刻不能除盡,今後還會再生,可謂後患無窮。”
“還請爺爺儘快動手!”
艾寶寶有意捂上胥玄的眼睛,自己卻是十分鄭重地看向他的手臂。
“丫頭,不必如此,快點放手。”
“閉嘴!”
胥玄被厲聲回懟,不由聳了聳肩,半晌不敢再多言語。
秦爺爺纔不管他倆如何羈絆,一心替胥玄處理好骨上毒疽。
只見他取來一柄細小帶有齒痕的利刃,如此工具專為對付骨傷而制,先將其置於火上燒紅,再以烈酒消毒褪溫,隨後仔細地刮掉骨縫上的黑色穢物,再將小刀置於火上烤去穢物,如此反覆,甚是磨人耐心。
伴隨著一道道“呲呲”的聲音響起,胥玄面色愈發蒼白,而艾寶寶則是滿臉通紅,唇上咬出斑斑血跡,強忍著心中顫慄。
“別急,還有幾處便能完成,容老頭子喘口氣。”
趁著更換刀具的間隙,秦爺爺喘著粗氣,順便替自己擦了擦額頭上的大汗。
他老人家如此疲憊的模樣,確實讓艾寶寶兩人心緒難平。這樣大的人情,自己今後該要如何去還?
“身體還能承受嗎?”
疼痛雖能避免,可如此療傷,對身體造成的實打實傷害卻是無法可避,秦爺爺看向臉色慘白,氣息愈加虛弱的胥玄,眼中的擔憂並不遮掩。
“還好,就是累著您老,小子心中很是過意不去。”
“客氣什麼,老頭子我雖然老了,身子骨卻不一定比你們這些年輕人差,累不著的,咱們繼續?”
沉吟片刻,胥玄臉上硬是扯出一抹笑意:“那就只能繼續勞煩秦爺爺了,您的恩情,小子牢牢記在心中,早晚定會回報。”
剛剛那把小刀已經用廢,此刻換上的這把,並不如剛剛的好用,秦爺爺也只能湊合着用,不過速度同樣慢了幾分。
鋒利的小刀在紅色的火焰上來回灼燒,不多時,便又被秦爺爺握住,繼續替胥玄處理難纏的附骨惡疽。
只不過,這一回,胥玄的狀態稍稍有些不同。
面對身體上緩緩傳來的疼痛,剛開始的時候,胥玄並不在意,可這痛楚越來越清晰的時候,他雖然依舊裝得像是無事一般,可心中清楚自己怕是堅持不了多少時間的。
“玄哥哥,你怎麼流了這麼多汗,可是身體有哪裏不妥?”
覺察到艾寶寶擔心的目光,胥玄強忍不適,想要對著她露出一絲淺笑:“我沒事。”
誰知話音剛落,下一刻他緊皺眉頭,猛地捂住右肩,痛苦神色流露殆盡,想要極力掩飾卻是不能。
“玄哥哥!”艾寶寶一面幫他按住臂膀,一面轉頭急聲問向秦老爺子:“秦爺爺,這是怎麼回事,您的麻沸散效期如此短暫嗎?”
“胡說!老頭子的藥怎會如此不堪,你別急,待我給他看看。”
秦爺爺匆匆回了一句,放下手中小刃,趕緊給他把脈,仔細探查他的狀況。
“不應該呀!”
老爺子心中詫異無比。
若說自己的麻沸散對他無效,那剛纔切肉刮骨取毒的難忍痛楚,他是如何挺過來的,可若是對他有效,那又為何短短時間,麻沸散的藥效便已經褪去,險些釀成無法挽回的惡果。
“除非……”秦爺爺痛定過後,突然想到一個要命的問題,慌忙向着艾寶寶問道:“丫頭,你可知他受傷後,是否有服用過什麼特殊的藥物?”
不問還好,這一問,答案竟是驚人。
“好像是有,”艾寶寶憑藉記憶回話:“好像是叫,叫什麼逍遙,逍遙丸還是逍遙丹一類,常霖說可以幫玄哥哥止痛的。”
“是逍遙散吧!又是這個害人的東西,難怪呀!”
秦爺爺神情即刻嚴肅起來,他老人家行醫多年,深知有些藥物危害遠遠大於功效,此物便能算是其中魁首。
雖然可以暫時麻痺身體,減少疼痛,可它毒性甚烈,又會亂人心智,哪裏是什麼救人的良藥,反而是一種害人不淺的無良東西。
“當真是它的問題,莫怪常霖也說過,這東西不能常用。”艾寶寶此刻大悟,已是為時晚矣:“秦爺爺,可還有別的辦法,總不能讓玄哥哥咬牙硬挺過去吧。”
若是還有別的辦法,自己也不用如此為難。
秦爺爺心中所想不能直言,一時間僵在原地有口難開。
“丫頭,不要為難秦爺爺,我能撐下去。”
胥玄臉色慘白,神情同樣萎靡不振,十分吃力地睜開眼睛,看向艾寶寶時,臉色明顯緩和了不少。
“不管怎麼說,我也是習武之人,這點痛楚都不能忍的話,今後談何浴血殺場,你可不能小看了我。”
不待艾寶寶說話,胥玄先行緩緩剋制神情,語氣也不由變出一絲強裝的雲淡風輕,單手示意秦爺爺:“請爺爺繼續吧,小子一定能撐得住。”
“好小子,硬氣!”此時,秦爺爺對他愈發欣賞,不顧艾寶寶願不願意,復又取過刀來,手中繼續刮骨療傷動作。
她自知無可阻攔,只有緊緊按住他的雙肩,在他耳邊打氣:“玄哥哥,太疼的話不要忍著,叫出來定會好些,我會一直陪你到最後。”
“沒,沒事,不痛!”
實在沒有別的辦法,秦爺爺只能在胥玄的傷口上灑上些許烈酒,一來消炎,二來也有少許麻醉效果,盡力幫他止疼,也算是聊勝於無吧。
秦爺爺動作飛快,已然將所有的附骨惡疽清理乾淨,最後一步便是在臂上另一處作一個切口,放盡毒血便了。
“丫頭,扶住他,小心了!”
手起刀落,秦爺爺對準一側切下,黑色膿血不斷涌出,看得艾寶寶呲牙咧嘴,慌張按下不住顫抖的胥玄身軀。
“玄哥哥,再忍一忍,馬上就好。”
胥玄並未回答,巨痛之下,他能守住本心已是不易,難有餘地再談其他。
“丫頭,手旁紗布拿來。”
直至鮮紅顏色出現,秦爺爺才停下手中動作,示意艾寶寶遞過乾淨紗布拭去血痕,隨後把最後一塊腐肉挖盡,將傷口盡數敷上傷藥,纔開始替他包紮。
“成了,成了,你小子真是厲害,老頭子佩服得很!”
整整兩個時辰的治療時間終於結束,雖然也有波瀾,可最終結果卻是皆大歡喜,總算沒有辜負秦老爺子的一番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