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太傅養好身體，學生恭候。”

    左俞要將艾寶寶接走，胥玄無權置喙，只怕以那丫頭的性子又會覺得是他要趕她走了吧？

    或許不盡然……

    最壞的結果，胥玄不願再想，悠悠道:“時候不早，太傅早些歇息，學生也該告辭回府了。”

    “王爺慢走。”左俞頷首。

    他並未相送，只是目送他離開，直到看不見胥玄的身影后，方纔吩咐管家將最好的院子給收拾出來，一應物件都得有，不能怠慢了小閨女。

    雖然這事還沒有眉目……但胥玄准許他上門遊說，這件事就成功了一半。

    胥玄穩坐在馬車裏，閉著眼，雙手不停摩擦著戴在大拇指上的扳指刻紋。

    半晌，纔出聲:“改道，去宮裏。”

    即便煩心，正事也得辦妥當了。

    宮門會落鑰，一旦落鑰就得等第二日纔開，但並非只能從正門出入。

    西牆角開設了一道偏門，宮中負責採買的宮女太監都是從此經過。

    這個時辰宮門早就落鑰，胥玄要入宮，自然也只得從偏門進。

    皇帝都準備翻牌子決定去哪位嬪妃宮裏夜宿，一個小太監就走進來稟告:“皇上，禹王殿下來了。”

    皇帝翻牌子的動作一頓，隨即收回手:“讓他進來吧！”

    此時入宮覲見……這不是耽誤事嘛。

    胥玄跟著太監入內，一眼就瞧見了榻上穿著一身明黃色衣裳還正襟危坐的皇帝。

    不由得哂笑一聲，這老頭兒就是愛裝相，不過，他倒也配合，規規矩矩的行禮問安。

    之後……

    不等皇上叫起，胥玄便一屁股坐在榻上，冷聲道:“別裝了。”

    燼明殿都是自己人，誰不知道他這個九五之尊怕他這個兒子？

    怕兒子的某九五之尊:“……”

    那不是怕，而是疼愛！

    皇上有絲絲尷尬，揮手將殿裡伺候的太監宮女都打發走，方纔隨意了幾分。

    “玄兒，朕好歹是皇上，你……”

    “太傅那邊的案子已有定論，抓到了一個，幕後黑手跑了，太傅的意思是放長線釣大魚，兒臣也覺得此計可行，勞請父皇派暗衛押送那人去北境，爲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人選你來斟酌。”

    胥玄不想跟他囉嗦，一口氣將來意說了。

    “……”

    皇上一陣無語，又這樣……每次他想說些什麼拉近父子關係，胥玄總是會轉移話題。

    唉——

    他能怎麼辦呢？自己的兒子只能自己寵著了。

    “暗閣出來的，個個都是頂級高手，隨便挑幾個就是。”

    “嗯。”

    “那……”

    “父皇既清楚了，兒子便先告辭。”胥玄說著，站了起來，微微抱拳，轉身就要走。

    皇上急了:“胥玄，有些話……”

    “父皇可是想好要告訴兒臣那些事了嗎？”胥玄停住往外走的腳步，回頭問。

    皇上沉默了。

    胥玄心底一陣失望，最終頭也不回的離開。

    李公公送了胥玄一段路，這才趕著回去伺候皇上，見他雙眼無神的呆坐著，不由得嘆息。

    他小心翼翼的問：“皇上，既然王爺想知道，您不如就遂了他的願，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王爺或許早就知道了，否則，又怎會這般執著？”

    想當初，皇上明麵待幾位皇子並無差別，實則私底下與禹王更為親厚，禹王對這個父皇亦親近，不是君臣，而是父子，也算是無話不談。

    如今卻因為那件事，關係僵成了這樣……

    李公公是知情人，他都替皇上著急，正應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監急’的箴言。

    “李公公，朕早就嚴令禁止，宮裏不許再提起那個女人，她當初一走了之就該料到這個下場，對朕而言，她早就是個死人，死了的人，關於她的一切本就該塵封……玄兒只是一時好奇，時間久了，他自然就忘了。”

    那個女人！呵……心硬如磐石，當年，玄兒尚在襁褓中，她竟也捨得離開，連隻言片語都未留下。

    既如此，玄兒也不必知曉她的存在，只當她死了，豈不是更好？

    這麼多年，他也是這般跟胥玄說的。

    只是不知哪個亂嚼舌根，竟讓胥玄知道了被塵封荒廢的慶媱殿，以至於讓他發覺了蛛絲馬跡，至今還跟他鬧脾氣呢。

    李公公知曉自己又揭了皇上的傷疤，立即跪地請罪:“老奴一時嘴快，還請陛下恕罪。皇上，您還翻牌子嗎？”

    “翻什麼牌子？”皇上瞪眼:“讓御膳房拿酒來！”

    “是。”

    ……

    “糖葫蘆？”

    艾寶寶坐在榻上，看著胥玄手裏的兩串糖葫蘆，嘴裏就不停的冒口水，更是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唾沫。

    “嗯，路上瞧著不錯，想你會喜歡。”胥玄將糖葫蘆往艾寶寶眼前遞了遞。

    艾寶寶跟著往後縮了縮。

    胥玄挑眉:“不想吃？”

    “沒……”艾寶寶嘴上否認，身體卻很誠實，上次她可是被這玩意兒酸的倒牙，喝水都覺得牙齒是酥的。

    “那就拿著吃。”胥玄已經看出她的抗拒了，還是惡趣味似的，將糖葫蘆塞進了艾寶寶手裏。

    艾寶寶拿著糖葫蘆，一臉苦笑，她不想吃，可有不想浪費胥玄的好意，更不想讓他失望。

    只得硬著頭皮咬下一口，沒嚼，外面包裹著的糖衣一進嘴裏就化了些——甜！

    隨後，艾寶寶咬了一口，酸得皺臉，整張臉恨不得都皺成苦瓜臉。

    胥玄啞然失笑，“傻丫頭，說你蠢笨還承認，既然酸得倒牙，不吃就是了。”

    艾寶寶囫圇吞下，喝了一口茶沖沖酸氣，才道:“這可是禹王哥哥的心意，不能浪費的！”說完，還又吃了一顆。

    胥玄卻一把將兩串糖葫蘆都奪了過來:“晚上吃甜食不好，長胖。”

    他忘了，這小丫頭腦子不好使，只怕他給她毒藥，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吃下去吧。

    “會嗎？”艾寶寶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從前她沒少躲在被窩裏吃糖，怎的沒長胖呢？

    “會。”

    “那我不吃了。”

    “嗯，明日你可有事？”枕頭都自己送上門來，胥玄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艾寶寶搖頭:“禹王哥哥忘了？我腳踝腫了，你讓我養養，不許亂跑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