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新月瓦舍，倒也不是什麼大大有名的所在，比起慶福園，三慧坊一類的大戲園子來說，不過是尋常百姓喝個茶看個熱鬧的地方。

    誰知這老闆竟是突然開竅，不知從何處尋來了新奇的戲法班子，讓這新月瓦舍一躍成為永安城中首屈一指的好地方，就算是達官顯貴想要看上一場，也並不是這般容易的事情。

    這不，聞訊而來的胥玄與艾寶寶就吃了一個大大的閉門羹，讓禹王殿下很是丟了面子。

    “兩位若是沒有票，那便明日請早，在咱們這裏，銀子可不好使。”

    守門人很是輕蔑地瞧了一眼艾寶寶手中正要遞上前的碎銀子，語氣中的敷衍更是不言而喻。

    “你……你可知道我是誰？”

    “老子管你是誰，沒有票就是不能進，快走，快走！”

    禹王殿下之前可沒受過這樣的屈辱，眼看著就要變臉，卻是被一旁的艾寶寶給拉了過來。

    “玄哥哥，別生氣，不過是些小事，我不看了就是。”

    “放心！這點小事，用不著你擔心。”

    艾寶寶有意息事寧人，可禹王爺被激起了脾氣，哪會捨得讓她受此委屈，轉身又上前一步。

    “請你們老闆出來一見，本……我要包下你們瓦舍，讓戲班子單獨為我……我妹子演上一日。”

    按理說，胥玄如此說話便是等同於要給他們生意做，這老闆與班主應該是客氣相待，哪知道這守門人聽罷之後，對胥玄與艾寶寶兩人更是嗤之以鼻。

    “你算個什麼東西，別以為有兩個臭錢就了不起，告訴你，咱們這地方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想包就能包的。也不看看我們老闆是誰，就算是京兆尹衙門裏的大人，想看戲，也都得好好陪著笑臉，知不知道！”

    如此不知死活的話語，聽得禹王爺再也按捺不住，伸手扯過那人的衣襟，準備親自動手教訓他一頓。

    “皇城帝都，天子腳下，什麼樣的權貴我沒見過，像你這般，都不知是仗著誰的勢的小人，還真是找死。”

    “玄哥哥，不要……”

    艾寶寶生怕給胥玄無端惹禍，剛要開口阻攔，未曾想已經從瓦舍門內走出來一人，替胥玄好好地出了一口惡氣。

    “都是你們這些個眼皮子淺的潑皮，硬生生地將咱們瓦舍的名聲給弄壞了，還不快點向兩位客人賠罪，然後給老孃滾到後院去。”

    又是一個自稱老孃的年輕姑娘，艾寶寶只看了一眼，便對她生出了很大的興趣。

    “奴家給客官賠禮了！小店生意一直慘淡，沒想到近日走了狗屁運，竟然好了這許多，可一時間卻也尋不到什麼合適的夥計，這才招了他們幾個不懂做人的冤家，日日給老孃得罪客人，您兩位大人大量，千萬不要與他們計較。”

    這姑娘的話先是自嘲，後面算是自誇吧，倒也甚為有趣，聽得艾寶寶掩唇輕笑，而一旁的胥玄並不習慣應對她這樣的人，一時不知該不該接話。

    “玄哥哥，瞧老闆娘這麼會說話，此事就這麼算了吧。”

    有艾寶寶開口求情，胥玄哪裏還會有什麼異議，與那姑娘點頭示意之後，拉著艾寶寶就準備回府。

    奈何那姑娘太過熱情，不但出言挽留，更是動手將兩人緊緊拉住向屋中扯去，驚得禹王爺差一點與她動手。

    “哎呦，兩位別急嘛，來都來了，不如由奴家做東，讓二位進來看個熱鬧。反正今日的戲法也快要結束了，想來雲老闆也不好意思再收二位的門票銀子。”

    “哈哈哈，你別動手，我們……我們自己走。”

    冷情正派的禹王殿下何時見過如此“鬧騰”的女子，眼看著一點一點變了臉色，可艾寶寶卻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反倒是一把拉住他，跟在那姑娘身後，向瓦舍之中行去。

    “你這丫頭……”

    “既來之則安之，玄哥哥，你可是堂堂禹王殿下，有什麼好怕的。”

    爲了安撫胥玄的情緒，艾寶寶與他悄悄低語，原以為別人聽不見，豈料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有心人的眼中，唇邊更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奴家名喚夢豔，正是這新月瓦舍的老闆，熟客賞臉也可以喚我一聲豔娘，兩位隨意便好。不知，兩位該要如何稱呼？”

    這豔娘一邊走一邊為他兩人介紹著自己的姓名，還不忘問了胥玄與艾寶寶兩人的身份。

    胥玄這禹王爺的身份怎麼能無端顯露，而艾寶寶這郡主與小天師的身份更是難以對旁人解釋清楚，想了半天，還是由胥玄開口硬是扯出了一個假的身份。

    “哦……在下姓常，這位是……”

    豔娘可是妥妥的生意人，觀顏瞧麵最為在行，至於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語的本事，更是運用自如。

    “常夫人，奴家知道，呵呵！”

    只一句話便說得艾寶寶小臉緋紅，險些躲到胥玄身後去，而豔娘看向兩人嫣然一笑，轉身繼續帶路。

    “這邊請！今日確實晚了些，戲法已經快要結束，只能委屈兩位客官在這裏坐上一會了。”

    將兩人安置在距離舞臺稍遠處的一張空桌，豔娘如此一臉歉意，倒是讓艾寶寶很是不好意思。

    本就是自己兩人給她添了麻煩，勞她費心安排，哪裏還談得上委屈二字。

    剛想道謝，忽然有位侍女模樣的女子行至豔娘身後，在她耳邊輕聲言語一番，似是有要緊事稟告。

    見她有事要忙，艾寶寶立刻開口：“哪有什麼委屈，還要多謝你安排纔是。豔娘若是有事，只管去忙，我與……夫君看完戲法纔會回去。”

    “那便恕奴家失陪了，慢怠兩位不好意思，來人，給兩位上好茶，全都記在我的帳上。”

    請看戲，又請喝茶，艾寶寶權當是豔娘有禮，可見慣了人心的胥玄並不會如此認為，時刻對周遭的一切保持著警惕。

    “玄哥哥，喝茶！”

    不等胥玄說話，艾寶寶已經端起了手邊的茶水送入口中，全然不在乎此地是不是會有問題。

    “哎，你這丫頭……算了，反正有本王在，就由著你隨心所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