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先退下吧，今日你與朕所說，朕不希望還有旁人知曉，明白了嗎？”

    身為暗衛，岸乙怎麼會不知曉厲害，剛要跪安，誰知又被皇上攔了下來。

    “回頭再去王府一趟，禹王問什麼便實話實說吧！”

    既然皇上不好開口，便還是由岸乙去應付自己這難纏的兒子，如此反倒是更容易些。

    “臣遵旨，可若是禹王殿下問起太子殿下，臣……”

    “朕說的還不明白嗎？實話實說！至於其他，你替朕告訴禹王，朕定會與他一個滿意的交代。”

    面對岸乙的顧慮，皇上並未讓他為難，直接明言交代瞭如何去做。

    畢竟對於胥玄這個兒子，皇上雖然不得已算計一二，可該替兒子做的，卻是一件都不曾少過。

    “陛下，天色已晚，您早些歇息吧！殿下那邊，不如老奴替您跑一趟，探明瞭情況，您也好放心。”

    果然，最貼皇上心的還得說是李公公，而且岸乙所說的一切，皇上也並未隱瞞於他，全部和盤托出。

    “也好，聽說那丫頭傷得厲害，你多帶些藥材補品過去，再替朕好好安撫玄兒一番，讓他放寬心，那丫頭定會沒事的。至於其他，讓他不要衝動，一切等朕安排。”

    “陛下是擔心……”

    李公公一問，將皇上的擔憂暴露無疑，其實也並非毫無道理。

    “玄兒是何等人，你難道不清楚？更何況眼下是那丫頭在替他受苦，他又把那丫頭當作眼珠子一般疼惜，這樣你讓他如何能忍。”

    李公公也不知該說什麼，只能點頭附和。

    “太子也是糊塗，此舉無異於是碰觸了玄兒的逆鱗。現如今，玄兒的全部心思都放在那丫頭身上，根本無暇他顧，可一旦他騰出手來，朕真怕……怕他們手足相殘，不死不休。”

    雖然事情的確可能會向着皇上所說的發展，可李公公思來想去，還是弄不明白太子為何會突然如此作為。

    “按理說，太子殿下與禹王殿下之前並無交惡，他為何會突然起了對付禹王的心思？會不會是有什麼人在太子面前挑撥了些什麼？”

    “查，給朕立刻去查！將太子這些時日都和什麼人來往過，全都給朕查清楚。此事也交給你，朕要儘快知道答案。”

    全部暗衛都由李公公管著，探查情報一事應該並不困難，相信很快便會有答案呈給皇上。

    “那太子殿下那邊……”

    皇上沉吟半晌，心中雖有不忍，可爲了胥玄，還是開口吩咐李公公鉗制太子。

    “從今日起，派人盯住太子的一舉一動，半點都不能疏忽，若有異動，立刻前來稟報於朕。雖然對太子，朕心中確實有愧，可朕總不能看著他傷害玄兒不管吧，也只能委屈他到底了。”

    “陛下無需自責，您也只是不想讓太子殿下行差踏錯而已，說到底還是慈父之心。”

    皇上悽然苦笑，自己的這般苦心只有李公公一人能夠體會有什麼用，眼下這幾個皇子沒有一個省心的，不免讓他心累無比。

    “咳……咳……”

    說到傷心傷情處，皇上不禁又重重地咳嗽了數聲，掩口的帕子上竟有隱隱血跡。

    此間時日，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讓一旁的李公公心驚不已，奈何皇上自己對此事不甚在意，就連太醫也只是宣召了一次便不願再看。

    “陛下，您……還是讓老奴去宣太醫給您瞧瞧吧，諱疾忌醫總是不好，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瞧皇上只是將帕子遠遠丟在一處，李公公實在不忍心，再次開口勸諫，可惜皇上仍舊不管不顧。

    “朕都說了沒事，你這又是在嘮叨什麼，實在沒事幹就即刻去忙朕交代的事情，不要在這惹朕心煩。”

    李公公不得已悻悻退下，直到這殿中只剩下皇上一人，他才放下手中的筆，緩緩從懷中摸出那條瓔珞輕輕撫摸，甚是動情。

    “阿源，朕時日無多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緣再見你一面。不過你放心，朕會替玄兒安排好一切，定會護他一世無憂。”

    皇上念及舊人，獨自在殿中心傷不已，殊不知一窗之隔有人與他同樣心酸，就這樣站定陪他直至天明時分，不得已離開之時，徒留下一聲嘆息。

    彼時，禹王府。

    碧兒侍候完艾寶寶服藥，又與常霖一同好一頓勸說，纔將這位固執的禹王殿下‘請’去了休息，免得他累過頭生出病來。萬一等艾寶寶醒來，他又累得倒下去，整個王府還不亂了套。

    即使疲累難支，這一夜胥玄仍舊睡得極其不安，不是夢見落崖之事，就是夢見艾寶寶再也醒不過來，天明時分更是直接驚坐而起，險些嚇壞一旁守夜不敢離開的常霖。

    “王爺，你這是怎麼了，可是有哪裏不舒服，屬下這就去請太醫過來。”

    “不必，本王只是夢魘，並無甚大礙，不必驚動太醫。對了，郡主如何？”

    瞧他一臉鎮定，氣息也是漸漸平復，常霖才放心確定自家主子並無異樣，哪知胥玄並不在意他自己，一開口問得便又是艾寶寶。

    “郡主很好，王爺，您只是睡了三個時辰，郡主哪會有事。”

    “呱噪！”

    一句話就打發了常霖，若不是看在他還有傷的份上，胥玄怎會如此輕易放過。

    “劫殺本王之人到底是誰，宮中可有訊息傳來？”

    昨日因艾寶寶重傷一直心緒不寧，胥玄無暇他顧，如今冷靜下來，他纔想起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一直未明。

    “回王爺，岸乙那邊還沒有確切的訊息傳來。不過，那日崖下劫殺王爺的人，屬下倒是覺得有些眼熟。”

    不止是常霖覺得眼熟，就是胥玄心中也是已然有所認定，只不過未從岸乙口中得到驗證之前，胥玄還是有些不願相信而已。

    “是誰，你且說說看。”

    “像是……太子殿下身邊的長生。”

    雖然常霖與長生相處不多，可說到底都是陪著兩位殿下長起來的貼身侍衛，見得多了，自然對身形、氣息等方面都很是熟悉。

    這一次，雖然長生有意遮掩了容貌，變幻了聲音，可骨子裏的東西卻是隱藏不住的。

    若說第一次交手時，常霖還有猶豫，那麼第二次交手時，常霖便已經認定是他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