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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孫成虎的迷茫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真今天真是特來消遣我的?”孫成虎滿臉不悅,腳還踩在凳子上,場面彷彿江湖人鬧掰了準備動手。

    賀延安依舊鎮定,平靜地解釋道:“我剛纔說了,我說出口的話必定不開玩笑。今日我入了宮,和陛下商量調撥枝枝到大長公主身邊做女官,陛下已經答應了。”

    “什麼?做什麼亂七八糟的官兒?我怎麼沒聽說過?”孫成虎向來對當官的看不過眼,聽到這個安排自然十分不滿,認為枝枝一個那麼善良一個女兒家和勾心鬥角的官場壓根不該搭上關係。

    賀延安耐下性子解釋道:“所謂女官就是輔佐宮中皇家女眷的職位,皇后身邊置女史,掌管諸禮文書,此外還有膳令、衣令等不同司職,是有品階俸祿的。由於是為皇家工作,見識得多,規矩也謹嚴,出宮以後不管是另聘還是嫁人,都有很多人爭求。”

    枝枝聽到這裏終於明白女官的職責,也隱隱猜出賀延安此番安排的意圖,她小心翼翼地輪轉眸子看向少爺,卻發現他也在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枝枝立即躲開了視線,卻管不了胸膛裡的心怦然躍動得更快。

    “這說起來不還是給宮裏的人當奴婢?你這人也真是的,枝枝伺候你不算,還要打發她伺候別人。”孫成虎痛斥賀延安,表達他的不滿,“我不管什麼官位品階的,枝枝肯定也不在乎,你們這些官宦子弟,自己一心往上爬就把旁人全看成這樣,好沒道理!”

    賀延安摩挲了會兒杯子,接著開口道:“我並不是要讓枝枝去攀附權貴,不過她如果一直只是侍奉我的小丫鬟,那纔是埋沒了她。皇上已經和我說了,引薦枝枝去侍奉大長公主禮佛祈福,大長公主向來端莊嫻雅,枝枝能到她身邊我也放心,只在我身邊留著,也許會有人歪主意打到她身上去。待她完成這趟差使出來宮,身份也有所不同,別有用心的人再想動她也得再掂量掂量。”

    賀延安已經把道理說得很明白,枝枝早先也猜出來一些,現在則是完全理解了他的做法,可是孫成虎依舊不依不饒。

    “不好,還是不妥。戲文裡都說皇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去處,沒事去那裏做什麼?你要是擔心枝枝,我就也搬過來,時時保護她。或者你乾脆狠心一點,放枝枝自由,你們那些豪門恩怨,不要牽連我們良善百姓。”

    賀延安見怎麼也說服不了孫成虎,暗自嘆了口氣,又看向枝枝:“那麼枝枝你呢?你怎麼想的?我雖然已經有了計劃,但你如果不願意,我明天再去見皇上中止一切也還來得及。”

    “我……”枝枝緩緩開口,她看到賀延安眼底的期待,也知道孫成虎正急切地盯著自己,回來一路走來的種種,其實她心裏並沒有太多猶豫,“我願意進宮服侍大長公主殿下。”

    “枝枝你可想清楚,皇宮雖然看著金碧堂皇,但裡面見不得人的東西可多了!”孫成虎著急地想要喚醒枝枝,但少女已經下定了決心。

    “嗯,我想好了,少爺說了此番是侍奉大長公主禮佛,佛堂前總不會有什麼藏汙納垢的餘地,而且我謹守規矩,用心與人為善的話,應該沒什麼問題。”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有權勢的人扎堆的地方,準沒好事,苦的都是我們這些沒背景沒地位的人,你何苦要自蹈火坑?”

    枝枝垂下了眼眸,低聲道:“少爺以後要走的路會更難,我、我想陪在他身邊。”

    孫成虎這下已經完全被震住了,他不再想說話,眼裏也失去了神采,只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賀延安和枝枝起初還由著他去,但後來見他根本沒節制,爲了他的的身子著想,連忙上前勸解。

    “不用管我!”孫成虎大力一揮手,他本以為打到的是賀延安,但沒想到卻聽到了枝枝的痛呼聲。

    一瞬間的木然之後,他立刻瞪大了眼睛,抬頭望過去,只見枝枝依在賀延安身邊,男人目光極為關切地看著她的手,潔白的手臂上有一塊刺目的紅印。

    孫成虎怔怔地望著那塊他自己打出來的傷,然後恨恨扇了自己一巴掌,轉身奪門而去。

    他跑出去後,身後還不住地傳來一聲聲呼喚,但在他聽來只能更加劇心底的煎熬,於是加快腳步,逃也似的急奔了出去。

    跑到了街市上,終於遠離了那讓他難堪的地方,孫成虎醉眼朦朧地左看看右看看,竟發現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唯一的親人已經不在,枝枝又只一心向著賀延安,平日裏大大咧咧的人此時心裏也涌現出了難解的惆悵,最終深深嘆了口氣後一頭扎進了酒樓。

    “小二,上好的酒儘管端上來!爺今晚來個不醉不休!爺有的是銀子!”孫成虎把錢袋拍上桌,一直嚷嚷著要上酒。

    小二看著這醉漢心裏有點發憷,他最不喜歡伺候喝醉的客人,人在醉中不講道理,弄不好就要挨幾下拳腳,可是老闆是不會體諒他的,到底還是得硬著頭皮上。

    可就在他堆著假笑躡手躡腳準備上前的時候,忽然有一支纖細的手攔住了他。

    “你退下,這位爺就交給我吧。”

    小二不敢抬頭,只挑著眼角睨了一眼,然後就被那雙手的主人完全給迷住了,一時忘了進退。

    那女子看著小二發出一聲淺笑,輕而易舉把他手上的酒壺拿走了,款步行至孫成虎面前,為他斟滿了一杯。

    “爺,何苦動那麼大肝火?浪費了好酒。”

    孫成虎腦子暈暈乎乎的,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誰,只覺得大概是駐在酒樓的歌女一類的,喝酒找姑娘作陪本來是紈絝子弟的專利,但他今晚心裏悶得慌,賭氣一般想著他也要來一遭,反正只有貴公子才能得姑娘歡心。

    “哼,爺願意怎麼喝就怎麼喝,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小女子來多嘴。”

    那女子卻沒有生氣,反而有一陣帶著脂粉香的氣息吹過來,她笑了。

    孫成虎一下站了起來,枝枝不會用那麼濃烈的脂粉,他若在這樣輕佻豔俗的女人的誘惑下沉淪,以後也再沒臉見枝枝了。

    “爺,你上哪兒去呀?”

    柔荑般的手再次纏了上來,孫成虎想揮開,但是一想剛纔對枝枝的傷害,剛抬起的手便止住了動作。

    那個充滿誘惑的聲音還在繼續蠱惑他:“來,別上心,有什麼傷心的事就跟我說。”

    “呵呵,跟你說?你能解決我的心事嗎?”

    “也許你說出來心裏就能舒服一些呢?”

    孫成虎這時情緒已經積壓到了極點,在酒和那女子話語的引導下,他終於放開了自己,抓著陌生人的手把心裏話宣洩而出。

    “我就不知道為什麼枝枝就只用心在他身上,世家子弟哪有什麼好的?宮裏又有什麼好的?說什麼大長公主名聲好人品好,誰又知道金面佛裡頭是不是泥胎?為什麼要把枝枝送到她身邊去……”

    然後他便聽到了杯盞碎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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