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驅鼠
李季同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如此不受歡迎,別說茶了,這房間亂七八糟的,賀延安根本沒想收拾出一片空地讓他落腳,明明剛纔他的家人都對自己客氣又親熱。
“賀兄,我是來報喜的,不用這麼盯著我吧?”李季同搓著手訕訕道。
不過賀延安的眼神還是滿滿的嫌棄:“這次又是把通報的老僕甩在後麵了?”
李季同轉身往後一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賀兄你是怨我沒有通報呀,嗨,還不是太高興了,而且伯父伯母知道我們的交情,准許我直接來找你了。”
“那你現在見到我了,我還有事,請恕不能招待了。”
這話就相當於下了逐客令,李季同慌忙撲上前:“別呀,賀兄,我還沒說是什麼訊息呢!”
賀延安抬眸瞟了他一眼:“今天這個節骨眼,還能有什麼事?我自己答的捲心中也有數。”
“原來你知道啦!”李季同一拍大腿,“那剛纔伯父還擔心成那個樣子?算了,不說那個了,既然高中現出一副,那就理應慶祝一番,我們書院的打算趁此良機聚一聚,在榜單前找了半天就差你了,而且到過你家就只有我,所以大家一致推舉我過來請你。”
“現在就提慶祝的事是不是太早了?”賀延安道,“來年開春還有一場,那是最重要的,等真的塵埃落定後再說相聚慶賀的事也不遲。”
李季同現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你傻呀!晚上要吃飯中午就不吃了嗎?春闈殿試有那時候的慶祝方法,這考試一場一場篩下的人越來越少,留到最後還剩多少人?不如趁人多大夥兒都還高興,把事給辦了,以後仕途上遇到也能念一念同窗之誼啊。”
聽到這涉及到什麼人情宦仕之類的,賀延安更加不耐,揮揮手還是說不去。
這下李季同是真的急了,心一橫又把當初威脅賀延安的說辭拿出來:“看來賀兄真是把美人的溫柔鄉看得比同窗之誼更加重,三番四次請不去,是那麼貪戀與紅顏溫存嗎!”
枝枝聽到這話心頭兀地一跳,上前一步剛想解釋卻被賀延安給攔住了。
李季同沒想到,前幾個月還能戳中賀延安痛處的話現在卻已經沒了任何作用。
賀延安看著他滿不在乎地笑了笑:“你去說吧,昭告天下吧,和善解人意的紅顏在一起確實比拼酒吹牛的男人要自在多了,我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反正無論別人怎麼說,賀延安就是賀延安,本色不改分毫。”
枝枝驚訝地看了少爺一眼,心莫名跳得更快了,而李季同則被他噎得啞口無言。
“賀兄,你不能這樣對我呀!”李季同急得額頭冒汗,皺眉想了一會兒,最後一跺腳索性把一切都交代了。
“唉……這回還真不是我要請你,而是唐遠,你記得他吧?上次和你切磋詩文的那個,他這次種了頭榜解元,現在在飛黃樓大宴賓客,可囂張的很呢!”
李季同的話並不讓賀延安感到意外,他見識過唐遠的文才,確實有中解元的實力,而他自己並沒有特地去鑽研科考的套路,有了中舉的把握後就不再上面花更多心思了,所以居於唐遠之下也沒讓他感到懊惱。
不過明知他放榜名次在唐遠之後,李季同還特意跑來邀請過去赴宴,這其中的動機就很值得玩味了。
“他高中解元,有幾分傲氣也分屬應當,你把我叫過去,是要讓他當衆羞辱我一番嗎?”
“不是不是,我哪敢這樣幹,是唐遠不可一世地欺我們書院無人,非要把你叫去再比試一次詩文。”
“不去。”賀延安斬釘截鐵地拒絕了,“那種詩文切磋於文章於經緯都無甚用處,要是真那麼憋屈就回去知恥發憤,在春闈中勝他一頭。”
說完,他不再理會那不速之客,隨意抓起一本書專心讀起來。
枝枝見少爺已經打定了主意,也上前對李季同勸道:“李公子,你請回吧,少爺決意在家溫書準備春闈,這次就不能奉陪了。”
李季同挑著眉望了枝枝一眼,露了獰笑的神情:“還是賀兄懂得享受啊,美人在懷,當然不用理我們這些糙男人了。只是我想規勸賀兄一點,男人若沒一點進取心,恐怕是護不住自己的女人的。”
枝枝被他這話揶揄得面紅耳赤,咬著牙不知該怎麼應對,賀延安上前一步把枝枝拉到自己身後護住:“我沒能當李老闆鬥獸的籌碼,恐怕讓你很失望吧?竟如此惱羞成怒口出狂言。”
賀延安稱他為李老闆,意味著完全把同窗的身份給抹去了,只把他當個逐利的商人,而且還戳穿了藏在背後的心思,讓李季同登時恨得牙癢癢。
“難道我說錯了嗎?上次你在飛黃樓刻意引兩書院鬥氣,眾人拋下那麼多銀錢籌碼,最後都到哪裏去了?”賀延安繼續逼問,既然這人對枝枝如此無禮,那他也就不用顧及什麼情面。
李季同眼中閃出慌亂的神色,但迅速讓自己鎮定了下來:“你、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銀子明明我出得最多,而且最後都拿來大宴賓客了,你走得早沒看到而已,不要血口噴人。”
“哦?是嗎?”賀延安不緊不慢地拆穿他的謊言,“你是拿出了最多的銀子,但最後有落到獲勝方的手裏嗎?你說最後用來買了宴席,飛黃樓的宴席多少銀子一桌,你最後收了多少錢,都是有數的,你敢公佈出來嗎?更進一步說,為什麼會有那個無聊的比試,是誰一直在煽動,為什麼最後一輪試題是白紙,都查出來肯定會很有趣吧,李老闆。怎麼,上一輪賺得還不夠這回還想再故技重施嗎?”
李季同被他這一連串發問嚇得冷汗涔涔,嘴硬丟了一句否認的話便落荒而逃了。
“孃的,看他在酒樓的時候呆呆的,沒想到居然還藏有這等奸詐之心。”
李季同一路跑出賀延安的小院,回頭看沒人追出來纔有閒暇擦了擦額上滲滿的汗,而這時一個諂媚的聲音也絆住了他的腳步。
“李公子,怎麼纔來就那麼急著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