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頭卻幾乎已經有了定論，從前他還不曾注意，如今這麼一提起，他才恍然覺著祁離殤的眉眼與已故的先皇后竟有五六分相似。

    而且若不是男女長相稍有差別，兩人幾乎有八九分相似，恍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

    所以哪怕他對祁離殤所說的話還有幾分懷疑，也被這張臉給完全打消了。

    “可是我聽說先皇后和他的兩個皇子都已經葬身火海屍骨無存，祁大人哦不，太子您又怎麼會流落在外？八皇子和皇后呢？可健在？”

    許久秦書衍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抬頭望向祁離殤，眼裏卻依舊滿是疑惑。

    “八弟也活得好好的，而且您時常還能見著，至於我母后，當年爲了掩護我和弟弟出逃，耽擱了時機，沒能逃出來。”祁離殤緩緩開口說到祁離辭時，眼裏帶著淡淡的笑意，可提到自己了被大火無情吞噬的母親時，眸色又莫名染上了哀傷。

    秦書衍沒想到自己的得意門生竟是當朝皇子，心頭又是一驚，不過經過接二連三的震驚的洗禮之後，祁離辭的身份已經沒法在他心頭掀起多大波瀾。

    “所以你此番進京趕考是爲了高中榜首，入朝為官，然後尋找時機為先皇后報仇？”

    秦書衍在祁離殤的眼裏看出了深深的哀痛和恨意自然也就很快猜出了他的目的。

    祁離殤雖說驚訝於秦書衍的精明，不過還是緩緩點了點頭，他此番前來本就是爲了拉攏秦書衍，自然不會再有丁點隱瞞。

    “秦夫子猜得沒錯，我所有的謀劃都是爲了為母后報仇，並且奪回原本應當屬於我們的一切。”

    祁離殤轉頭看著秦書衍眼神堅決無比，卻又隱隱透著試探。

    “這……這要是洩露出去，某些人定不會輕易饒了你，你為何會將這些統統說給我聽？難不成就不怕我告發你嗎？”

    聽到這兒，秦書衍幾乎已經猜到了祁離殤同自己說起這些事兒的目的，卻還是故意開口問道。

    而就在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心頭已經暗暗做好了選擇。

    “我把這些告訴秦夫子，是希望秦夫子能與我站在同一陣營，若是秦夫子此番願意相助，來日我大仇得報得登高位，必定不會虧待您，而且就算不能與您結成同盟，我也希望咱們倆永遠不會刀戈相向。”

    祁離殤雖說不能完全猜出秦書衍的心思，卻也有幾分把握，所以乾脆直截了當，直言不諱，沒有半句話藏著掖著。

    秦書衍抬頭望著祁離殤，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而祁離殤也是默默不語，內心煎熬。

    雖說他有幾分把握秦書衍會站在自己這邊，卻並不是十拿九穩，等待秦書衍作出選擇的這段時間也就顯得格外漫長。

    “你想怎麼做？如何報仇，如何奪取天下？”

    沉默良久之後，秦書衍終於衝着祁離殤無緣開口，卻並未表明自己的立場，只是皺著眉頭問道。

    “不瞞趙夫子，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籌備兵馬，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攻回京城，殺進皇宮，掀翻這宮裏的一切，奪回屬於我的東西，如今兵馬糧草已然準備就緒，只欠一個攻城的時機，若是夫子肯助我一臂之力，我必然能夠早日得償所願！”

    祁離殤看著秦書衍滿臉擔憂，知道他是在暗自權衡，權衡他的勝算，權衡同他結盟的利弊。

    “若是我願意助你？你能許我何物？高官厚祿或者是爵位封地？”

    秦書衍望向祁離殤的眼裏依舊帶著淡淡的驚訝，卻又似乎充斥著期望。

    “若是夫子願助我奪得天下，高官厚祿封地爵位，或是其他，只要夫子開口，在下定然絕無怨言，雙手奉上！”

    祁離殤秦書衍這是在同自己談條件，一時卻猜不出他的底牌，於是乎只能極盡所能許諾。

    秦書衍聞言眉頭越皺越深，似乎在做著最後的掙扎，“若是你當真能奪得天下，我不要高官厚祿，也不要封地爵位，只想為天下文人求個公道，若是你當真能夠登高位掌管天下，還請給天下廣大寒門學子一個入仕報效朝廷的機會。”

    秦書衍抬頭望著祁離殤，一字一句，言語間滿是期盼。

    當初之所以放棄萬般權勢歸隱山林，就是因為朝中文武百官多出自於氏族，生於顯赫高門卻往往學識淺薄，無一人能體嘗天下之疾苦，皆是一群，何不食肉糜之徒？

    秦書衍心懷天下，臣不止一次上書，想要為天下寒門學子求個公道，可是勢單力薄，僅憑他一個人，就算竭盡全力也沒法撼動朝野，無奈之下只得退居山野，興辦學堂以自己多年來積攢下的權勢，盡力給天下寒門學子堆積出一條通達仕途的陽關大道。

    他本以為這一生也就這麼閒閒散散無波無瀾的過去了，可陰差陽錯之下他偏偏又回到了京城，而且還有了一次翻盤機會。

    一個興許能更加賢明的君主擺在眼前，他又如何能不心動？

    若是他此番助祁離殤登高位，等到大亂過後局勢穩定，只要一句話他便能實現畢生所願。

    如此兩相成全，他自然是願意賭上一把的。

    “趙夫子放心，我也算是出自寒門，若不是一路靠著您相幫相助，莫說是奪得狀元魁首，恐怕連貢院的門也踏不進去，此事您就算是不提，若我有一日能入主朝堂，也定會如此。”

    祁離殤怎麼也沒想到秦書衍要的竟然不是高官厚祿封地爵位，而只是想為天下寒門學子討一個公道，心中不由掀起波瀾，毫不猶豫鄭重其事地說道。

    “有祁公子哦不太子您這句話在下就放心了，既如此在下願為太子效犬馬之勞，出生入死，衝鋒殺敵，任憑您差遣。”

    秦書衍聞言眼中也是波瀾乍起，隨時衝着祁離殤拱手鞠躬，算是徹底表明了態度。

    “夫子不必多禮，我此番將一切告知夫子，只是想在急要關頭得夫子助一臂之力，並不需要夫子衝鋒陷陣，上陣殺敵，將一家老小的安危置於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