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離殤沒想到秦書衍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心頭不由得感動不已，急忙抬手將人扶起。

    秦書衍抬頭望了他一眼，眼裏波濤洶涌，“太子您若是要起事，需得儘快動手，當今聖上雖說瞧著身子健壯，可內裡早已經被高氏一族掏空，高貴妃如今只等著聖上駕崩，便可順理成章地推自己的兒子上位，到時我朝只恐怕是不姓楚而要姓高了。”

    秦書衍繼續往下說著，話裡突然起了一絲急迫之意，他本是依了朋友之言才匆匆回京，回來之後卻絲毫不覺朝中有大亂之象，倒是暗地裏得知高貴妃同她那幾個年紀輕些的侄女兒，一直在變著法的掏空當今身上的身子。

    他曾私下裏遞了摺子進言勸諫，可當今皇上早已被女色所迷，已是回不了頭了。

    秦書衍心裏明白寶座上那位是撐不了多久了，到時候上位的必然是三皇子楚哈煜，他一人之力難挽狂瀾，再加之三皇子好歹也是當今聖上的親生骨血，所以也就只能無奈接受，未曾再做任何掙扎。

    只是暗暗盤算著，再過兩三月待到趙稚生產之後就遞摺子辭官，帶著妻兒老小再回到石頭莊去，或是去別的地方尋個山野僻靜之處，就這樣閒雲野鶴學生書院了此殘生。

    卻沒想到就在他絕望之際，祁離殤卻又忽然冒了出來，給了他無盡的希望。

    而他方纔了一記重重的點頭，也給祁離殤無盡的希望和支撐，所以算起來他們也算是互相成全。

    “既然如此，我立刻便飛鴿傳訊讓他們集結兵士，秘密趕往京城。”

    祁離殤原以為就算是得到秦書衍的支援，也要在等上許久才能等到合適的動時機，卻沒想到連老天都在幫他，心頭不由得有些驚喜又有些激動，臉上的笑意幾乎掩飾不住。

    “既是如此，自然是越早動手越好，否則若是走漏了訊息或者耽擱了時機，那太子您這十幾年的謀劃可就付諸東流了。”

    秦書衍見祁離殤著急動手，倒也沒攔著反而和他同樣心思。

    要知道高氏一族對皇位的覬覦之心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也是謀劃許久，若是等不及，興許也會動手奪位，要是到了那時候，兩軍對抗，一定會死傷無數。

    兩人都不想牽及無辜，也不想錯失此等良機，自然是想著越早動手越好。

    “好好好，我這就回去飛鴿傳書通知他們集結軍隊，連日開拔趕往京城，若是一切順利，不出十日我與夫子便能得償所願。”

    祁離殤連聲答應，又衝着秦書衍拱了拱手，隨後便急匆匆地走了。

    秦書衍見狀自然不會攔著，只是默默的注視著他走遠。

    祁離殤回到家裏之後便立刻寫了書信，飛鴿傳書給玄安，讓他與玄越會合之後，便迅速集結軍隊趕往京城。

    接下來又分別寫了幾封書信送於一路上各個城池的守城將領，謀劃十數年，在那些人身上傾注了不少心血，如今也算是終於到了得到回報的時候了。

    書信送出去之後便是漫長的等待，一日一日，祁離殤面上瞧著波瀾不驚，雲淡風輕，甚至還一日不落的上朝議事，背地裏卻是烈火中心，日日煎熬。

    直到一日傍晚，玄越從門外匆匆而徑直奔了他的書房。

    “公子屬下回來了！”玄越似乎全然忘記了平日裏的禮數，連門都沒叩一聲，便急匆匆闖進了祁離殤的書房，砰的一聲跪在他的面前，聲音聽著平和卻又死命壓抑著什麼，肩膀也是微微發顫。

    祁離殤轉過頭去望了他一眼，聲音也抑制不住的，微微發抖，“回來了就好，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嗎？”

    祁離殤他也望著跪在地上，忠心耿耿跟隨自己多年的屬下，強壓下話裡的顫音，淡聲問道。

    “回稟公子，一切已然安排妥當，公子要的東西就在城外，只要公子您一聲令下，便可得償所願。”

    玄越瞧出了自家公子眼神裡的激動，心也跟著不停顫著，急忙響聲回道。

    祁離殤盼這一天盼了十幾年，而他又何嘗不是？此番若是一舉得勝，那麼他十幾年無牽無掛，隱姓埋名的死士生活也就算結束了。

    到時候無論他是要歸隱田園娶妻生子，還是要高官厚祿，榮華富貴都唾手可得，不必再對心愛的一切畏畏縮縮，不敢靠近。

    “既是如此，那就動手吧，夜長難免，夢多不如快刀斬亂麻。”

    聽著玄越的話祁離殤心裏自然清楚，先頭部隊已然到了京城城門之外，只要他一聲令下便能攻入皇宮，將那位整日沉迷女色色令智昏的，他十四五年，不曾見過一面的父皇趕下皇位，將高氏一族斬殺殆盡，為他葬身過火海的母后報仇。

    越想心頭越覺得激動難耐，再加之秦書衍催他越早動手越好，所以以便一刻也不想再等，立刻便下令讓玄越帶著士兵喬裝潛入皇

    今夜的皇城註定不得安寧，祁離殤特地挑了午夜時分動手，記得當年自己母后葬身火海他被玄安護著，匆匆逃出宮的時候，便是子時午夜。

    他記得那一日天上也掛著這樣一輪清冷刺骨的圓月，懸得高高的，襯得人心涼如水。

    “一切都該結束了！”

    祁離殤穿著盔甲提著利劍立於宮門之外，望著那厚重的宮牆朱門，眸色冷寒如月，聲音也如深潭般寒涼。

    從逃出宮的那一刻算起，他等這一天已經足足等了十幾年。

    大概是從那時候起，便註定了這一夜會血流成河，火光沖天。

    整整一夜的廝殺，祁離殤和玄越師徒手上的寶劍早已經染上了層層疊疊的血色，久居山野，吃遍了苦頭計程車兵也早已殺紅了眼。

    養心殿的門被撞破，躺在溫柔鄉里，醉生夢死的皇帝，被赤身裸體的拉了出來。

    而罪大惡極的高貴妃和他心心念念想要扶持上位的親兒子也早已經被鐐銬鎖住雙手雙腳，看著脖子上架著的寒刃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