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沐青璃再醒過來，外頭已是日上三竿，她抬手往身邊摸去，結果卻只觸到了一片虛空。

    “阿孃，夫君呢？他去哪兒了？”

    沐青璃慌忙穿好衣服奔出門，舉目四望卻依舊瞧不見某人的本分影子，於是乎又急忙朝著正在院子裡忙著挑揀豆子的劉思娘奔去。

    “殤兒一大早便穿戴好官服出門去了，說是去早朝，晌午時便會回來。”

    劉思娘聞聲抬頭，將祁離殤出門時的交代，一五一十的轉述給了沐青璃。

    沐青璃聞言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哦，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夫君跑到那兒去了呢。”

    沐青璃緩緩點頭，一面唸叨著，一面蹲下身幫著劉思娘一道忙活。

    而此時此刻，和文武百官一道正在大殿上的祁離殤，正因水患之事同高貴妃的兄長爭論，條條論述有理有據，不過幾個回合便讓獨霸朝堂多年高宰相啞口無言。

    皇帝端坐在龍椅之上，眼瞧著高宰相氣的面紅耳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卻也沒有相幫之意，只是皺著眉頭望著兩人，神色複雜莫測。

    一場論辯，兩方立場，祁離殤最終完勝，氣得那不可一世的高家宰相面色鐵青的拂袖而去。

    “這祁大人也太厲害了，才封了關，今兒個第一天上早朝，竟然就敢把高大人想成那副模樣，要知道高大人可是高貴妃的兄長，三皇子的孃舅！”

    “是啊，是啊！瞧高宰相氣得那樣子，險些當場吐血！”

    “也不知道這祁大人是什麼來頭，天不怕地不怕似的，別說是高宰相了，我瞧著他彷彿連聖上也沒放在眼裏！”

    散了早朝，文武百官三三兩兩地聚在一塊兒，無一例外全都在議論祁離殤，話裡話外大多是驚歎和欽佩。

    “聽說他和秦大人是舊交，此次科考本是榜首狀元，卻被人在封官名冊上勾了名字，還是靠著了空大師引薦，才又得了聖上的青眼，那了空大師與秦大人也是素日交好，想來定是秦大人在背後替他撐腰。”

    “怪不得這麼有底氣，這滿朝文武能與高家抗衡的，恐怕也就只剩下秦書衍秦大人了。”

    “誰說不是呢？這秦大人還真是名不虛傳，才塞了個人進來，就氣得高相連話都說不出來。”

    眾人小聲議論著，暗暗揣測著祁離殤的來歷，幾乎都認為他是秦書衍的人。

    祁離殤不動聲色地聽著眾人的議論，眉心微微蹙起，心頭很快便有了一番謀算。

    於是乎出了宮門他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坐著轎子轉頭去了秦府。

    他本就有心拉攏秦書衍，想讓他成為自己的助力而非仇敵。

    如今聽著官員們的議論，覺著他的能耐興許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大得多，拉攏他的心思也就越發重了許多……

    四人抬的轎子在秦家宅子門口停下，祁離殤方纔起身掀開簾子，還沒來得及走出來，就瞧見秦書衍站在宅子門口，正同家裏的僕人交代著什麼？

    “秦夫子，下官這廂有禮了！”

    祁離殤上前兩步衝着秦書衍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秦書衍聞聲回頭卻是一臉驚訝，“祁公子，哦不，祁大人你怎麼來了？”

    秦書衍直勾勾盯著祁離殤，眼裏滿是不解。

    祁離殤平日裏幾乎不怎麼登門，今個兒是第一天上朝，在殿上又同高貴妃的兄長起了爭執，照理說更應當避嫌纔是，秦書衍著實沒有想到祁離殤這時候竟然會出現在自家門前。

    “在下有些事情想同秦夫子聊聊，不知夫子可有空閒？”祁離殤看出了秦書衍眼裏的驚訝，卻並沒有過多解釋，只是直截了當地說道。

    聽聞此言，秦書衍眼裏的疑惑更重了些，皺著眉頭稍稍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衝着祁離殤做了個請的手勢。

    雖說如今的情形，他們兩過從甚密難免會被人盯上，可他秦書衍是什麼人？朝堂之上，翻手爲雲覆手為雨，若是被逼到絕處，連寶座上那位也敢不放在眼裏，區區高家人又怎麼可能會放在心上？

    所以他雖然說對祁離殤的來意滿腹疑惑，卻並沒有要趕他走的意思。

    “祁大人想要同我說些什麼？此處只有我們兩個人不妨直言。”

    秦書衍帶著祁離殤進了書房，下人才把茶端上來，他便立即稟退左右，他便抬起頭去衝着祁離殤問道話裡透著些許急切。

    被這麼一問祁離殤反倒有些猶豫起來，雖說在路上，他便已經打定主意，要將自個兒的身世連同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訴秦書衍，可是話真的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秦夫子，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事關生死，不管您做出何種抉擇，在下都希望您能保守秘密。”

    猶豫片刻，祁離殤終於緩緩開口，眉頭卻緊緊皺著，語調透著些許忐忑，話裡更滿是試探。

    聞言，秦書衍眼裏的疑惑越來越深，卻並未再開口催促，只是等著祁離殤繼續往下說。

    “祁姓其實並非是我的本姓，我原本應當同當今聖上一樣姓楚。”

    祁離殤長吸了一口氣，暗暗壓下心頭不住冒起的緊張慌亂，終於還是緩緩開口說起了自己的身世。

    卻只是隱晦提起，並未挑明。

    不過這一絲伴侶的提醒，對於秦書衍這樣的聰明人來說已是足夠，只見他眼裏的驚訝一點點擴大，最後凝成了滿目震驚。

    “你的意思是說，你本出自皇室？是當今皇上的皇子？”

    秦書衍驚得愣住，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回過神來，轉過頭去看著祁離殤，依舊是滿眼的不可置信。

    “秦夫子猜的沒錯，我的確出自皇室，也的確是當今皇上的皇子，而且是嫡出長子！”眼見著秦書衍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祁離殤也就沒再藏著掖著，而是大大方方地挑明瞭自己的身份。

    秦書衍本就滿臉震驚，聽了這話更是嚇得連坐也坐不穩，險些跌在地上。

    “嫡出長子？難不成你是已故先皇后所出？”秦書衍直勾勾盯著祁離殤，聲音微微有些發顫，依舊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