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要借你自己借去
因為打小便被人下毒,且毒性霸道詭異,時不時便會發作。
祁離殤的身子被折磨得孱弱不堪,平日裏若不是靠藥湯子吊着,恐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好不容易纔能抱抱大佬的大腿,沐青璃可不想他出生未捷身先死,累死在挑燈苦讀上。
“無妨,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你若是累了就再回去睡,餓了的話,娘給你留了飯在鍋裡。”
祁離殤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劃過泛黃的書頁,薄唇輕啟,語調平淡中帶著一抹淡淡的寒意。
卻連眼皮子也沒抬一下。
見他如此倔強,沐青璃少不得皺眉。
“你知道?你知道個屁!非得把自己累吐血了才肯罷休是吧?”
沐青璃冷著臉瞥向祁離殤,忍不住在心裏暗暗腹誹。
末了又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奪過祁離殤手裏的書,“如今都已經快四更天了,你還是快些去歇著吧,考取功名雖然是大事,可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再說磨刀不誤砍柴工……”
沐青璃將拿著書的手背到背後,成功地避開祁離殤搶奪的動作。
又抬起頭皺著眉頭勸道。
“給我!”祁離殤沒料到沐青璃會來搶書,眉心狠狠蹙起,清冷的眸子裡寒光乍現。
“不給!除非你上床去歇著!否則我便不給你書!”沐青璃將書死死背在背後,下巴微微抬起,也是一臉的倔強。
“若是我偏不呢?”祁離殤瞪著沐青璃,眸中寒意越發烈了許多。
雖說挑燈到半夜,他的身子骨的確吃不消,乏累得很。
可他生來便不願被人左右,更何況還是個女人。
所以哪怕祁離殤早已無心看書,卻也不願意放棄,非得將書搶過來不可。
“你若是還要來搶,我便把書拿到秦下一把火燒了,家裏沒有多餘的閒錢買新書,這你比誰都清楚!”
沐青璃心一沉,高高揚起下巴,壯著膽子威脅眼前人。
她心知肚明這麼做,十有八九會被祁離殤記恨,卻又不得不如此。
祁離殤白日裏整日抄書,晚上又整宿苦讀,如此這般勞累用神,哪怕身康體健也打不住,更何況他身子骨本來就弱。
要是再怎麼折騰下去,不出一個月就得吐血。
要是祁離殤沒了的話,那她上哪兒抱大腿去,祁家一家老小又該如何過活?
更何況,就算是衝着他那張傾國傾城美的慘絕人寰的臉,沐青璃也不能讓他輕易殞命不是。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你!沐青璃你莫要太過分!”祁離殤眉頭緊皺,面色煞白,氣得連嘴唇都在微微發抖。
眼裏寒意洶涌,好似要殺人一般。
不過倒也投鼠忌器,沒敢再動手搶書。
“行了,你先去歇著吧,書我拿去瞧瞧,明兒再還給你。”
見祁離殤疏朗清俊的眉眼裹滿寒霜,沐青璃心頭微微起了怵意。
不想再繼續與他對峙,故作鎮定扔下一句話,隨後便拉著叔叔,轉頭急匆匆往伙房去了。
祁離殤見狀眉頭又是一蹙,抬腳便要追。
可不知為何,走了兩步卻又生生停住,似乎陷入了猶豫。
愣在原地半晌,祁離殤像是終於想通了似的,轉身揹着手回了臥房。
說到底沐青璃也只不過是想讓他早些歇息,也算是一番好意,若是再爭執鬧騰下去,反倒襯得他不知好歹。
伙房裡,沐青璃揭開鍋蓋,彎腰端起滿滿一碗葛根粉熬成的稀粥,仰頭一口接一口地倒進嘴裏。
忙活一天又睡了那麼久,肚子裡早已經空空如也,吃起東西來自然也是狼吞虎嚥,恨不得連碗都一併吞了。一碗稀粥下肚,雖不十分飽,但卻有了力氣。
沐青璃也沒閒著,蹲下身從地上撿起僅剩的兩根紅薯,又從櫃子裡端出昨天磨好的木薯粉。
先將紅薯削皮切塊,放進蒸籠裡大火蒸熟。
然後將蒸熟的紅薯搗碎成泥,摻進木薯粉裡,挽起袖子,用力揉起了麪糰。
麵揉好之後,沐青璃又將光滑的麪糰麪糰仔仔細細搓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圓丸子,裹上乾粉放進碗裡。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又從地上抬起大半桶熬好的茶湯,一股腦倒進鍋裡。
隨後又坐到灶下生火,一個人忙得不可開交,但好在忙而不亂。
等到沐青璃將熬好的淡褐色,摻了木薯圓子的茶湯,重新舀回到木桶裏時,外頭已然天光大亮。
鄰居家養在院子裡的雞,也數不清已經叫了幾遍。
“嗯,味道不錯!應該能賣個好價錢!”沐青璃舀了一小勺茶湯送進嘴裏,咂了咂嘴,滿意地點了點頭。古往今來,人人都愛獵奇。
這樣一桶清香四溢,味道香甜的茶湯搬出去,自然能引來不少人。
沐青璃仔細算過了,若是這大半桶茶湯都能賣出去,賺個兩三兩銀子不成問題。
如此一來,她手頭便能寬裕些,買些雞鴨魚肉回來醃著,過年時候吃。
說不準還能給祁離辭和祁蘭兒添置些扁食小玩意兒什麼的。
這麼一番下來,這年也不算過得太悽慘。
沐青璃心頭暗自盤算,手上也沒閒著。
很快便把熱氣騰騰的茶湯從伙房拎了出去。
“離辭,能不能去隔壁吳嬸子家借他們的驢車用用?我要上街去做買賣。”
沐青璃放下茶湯,直起腰,一邊擦掉額頭上的細汗,一邊衝着不遠處正埋手劈柴的祁離辭喊道。
聞言,祁離辭眉心微蹙,與祁離殤有七八分相似的一雙眸子,驟然浮起一絲清冷,很不耐煩似的。
“咱們家還有什麼可賣的?”祁離辭轉頭望沐青璃,順帶瞥了一眼,她腳下了一隻舊兮兮的木桶,眉目間滿是疑惑,不屑。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快去,去吳嬸子家牽驢去,要是再耽擱可就晚了!”
沐青璃抬頭看了祁離辭一眼,一邊用手扇風納涼,一邊溫聲催促。
可祁離辭卻像是沒聽見似的,只淡淡瞥了她一眼,隨後便轉過頭自顧,自繼續劈柴去了。
“我纔不去呢,要借你自己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