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生氣就好，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問這樣的蠢問題了。”

    見某人氣消了沐青璃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緩緩抬起頭來，不過話說得依舊小心翼翼。

    祁離殤願意把心頭的陳年舊傷亮出來給她看，便已是十足的信任，而她卻沒頭沒腦地戳人家的心窩子。

    如今細想起來實在是有些過分，連她自個兒也不能輕易原諒了自己，所以話裡話外依舊歉意滿滿。

    “行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自然也不會再有下次。”

    祁離殤見小丫頭眼眶紅紅的，眉眼之間滿是歉疚，心軟的跟一汪春水似的，哪裏還顧得上生氣，話裡話外不僅怒氣全消，還隱隱透著安慰。

    “所以這些年你待在石頭莊裏，足不出戶終日苦讀，只是在韜光養晦，等待有朝一日帶著兵馬反回京城，奪回原本應當屬於你的一切？”

    見某人似乎真的不生氣了，沐青璃這才放下心來，又接著將心頭疑惑一一丟擲。

    所以說從某人方纔與玄越的密談之中，他已經聽出一二，可是還是想聽他親口承認。

    “嗯，當年大火燒塌了母后的寢宮，我們母子三人都困在裡頭，玄越的師傅學安老前輩當時十公里的侍衛，拼盡全力救出了我和離辭，將我們交給阿孃撫養，從那時候起，他便開始招兵買馬，培養出了一批精兵良將，譬如玄越。”

    祁離殤見沐青璃眉頭緊皺滿目疑惑，似乎還有許多的問題想問，想著既然已經開了口，那便沒有再隱瞞的必要，於是有問必答。

    無論沐青璃想聽什麼，他都說與她聽。

    “玄越還有師父？他的身手那麼好，他家師傅的功夫應當還要精妙些吧？”

    沐青璃認真聽著，忽然想起那日祁離殤中毒危在旦夕的時候，玄越渡真氣替他續命的情景，忍不住有些好奇，所以就多問了一句。

    “應該是這樣的，這麼些年來，我還從未見過有人能讓老前輩拼盡全力，說起來我能有今日，真真是全靠著他的一片赤膽忠心，打把我們兄弟倆從皇宮裏救出來起，他便四處招兵買馬，暗暗操練，等我長到十幾歲，知曉這一切時，與現在幾乎已經沒什麼兩樣。”

    祁離殤聞言緩緩點了點頭，隨即又開口說道，話裡話外滿是對玄越師父的敬佩與感激。

    若不是老人家早早著手準備，等到他長大，再開始圖謀的話，還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才能舉兵進京，替他的母后報仇，奪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所以他心裏對玄安自然是感激不盡。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當年的大火併不是意外，你的母后是被人蓄意害死的。”

    沐青璃皺著眉頭仔細思索了一番，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可怕卻又最有可能是真相的念頭。

    堂堂一國皇后，若不是被人蓄意謀害，又豈會被一場大火困住？

    祁離殤沒有想到沐青璃這麼快就起了疑心，心裏頭莫名的又多了一絲欣賞。

    畢竟如今這世道像她這麼聰明機警的女子可不多見。

    隨即默默的點了點頭，“你猜的沒錯，的確如此，而且那個人如今還在宮裏。”

    祁離殤看著沐青璃，眉心微皺，說著說著眼裏莫名多了一絲恨意。

    “既然如此，那麼如今處心積慮想要殺你的，應當就是當年的罪魁禍首，因為他們知道你還活著，擔心你終有一日會替母報仇。”

    沐青璃抬頭望了祁離殤一眼，眉頭也跟著微微皺起，眼神帶著幾分猜測，心頭卻早已有了答案。

    除了知道祁離殤身份，害怕他回朝奪權和勢不兩立的仇家，還有誰？誰會下那麼大的力氣幾次三番，費盡心思想要他的命。

    “嗯，十有八九是這樣，就算不是她親自動手，也一定是她的黨羽，他們應該早就知道我沒死，所以在我們來京城的路上便處處設伏，想讓我連這皇城都沒命進，奈何我命大，一次又一次逃脫，讓他們的如意算盤落了空。”

    祁離殤淡淡的點了點頭，緊接著又繼續說道，眉頭越皺越緊，眼裏的恨意也越來越重。

    他的親生母親生性善良，不管對待誰都是一副溫柔模樣，而且與世無爭，只不過是坐在了皇后的寶座上便遭人嫉妒以來殺身之禍。

    而且那人心狠手辣，一心想要斬草除根，這些年來沒有一日放棄過對他和祁離辭的追尋。

    如今又是幾次三番的刺殺，擺明鐵了心要取他們兄弟二人性命，永絕後患。

    祁離殤對那罪魁禍首自然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食盡每一寸血肉，再將她挫骨揚灰，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這些人真是太狠毒了，殺了人家母親不算，還數十年如一日的繼續追殺，真是連一絲活路也不給，就算你要起兵造反，我都支援你！

    到時候能衝進皇宮裏找到了罪魁禍首，把大樓裡那些個五花八門的酷刑都給他試一遍，讓他知道什麼叫人間疾苦，生不如死。”

    沐青璃聽著，不由越發心疼祁離殤，眼裏也漸漸冒出了陸繹，最後竟忍不住咬牙切齒地說道，已然將祁離殤的仇人當成了自個兒的仇人。

    祁離殤聽了這話卻忽然一下愣住，心頭隨即涌起一絲莫名的情緒，說不清楚，是感動還是什麼？

    這些深藏於心裏的秘密，他之所以從來沒在令商人面前吐露過半個字，一是害怕她知道得太多，會招來殺身之禍。

    還有就是怕嚇著她，萬一她承受不住，扔下一家子跑了，那這家就和從前一樣，除了困頓便再也沒有別的滋味。

    卻沒想到沐青璃聞言竟是滿腔憤怒，眉頭緊皺，眼裏路於洶涌，甚至恨不得立馬便幫著他起兵造反似的。

    祁離殤望著小丫頭這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原本已經被仇恨涼透了的心，再度涌起一絲熱意。

    “你不害怕嗎？若是來日真的起兵造反，稍有差池便是殺頭抄家的大罪，你跟著我，到頭來興許連性命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