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回去只有死路一條
石磚下,一條長長的階梯通往下面,兩邊亮著燭光,靜謐幽深中帶著絲絲寒意。
宋昭寧停下腳步,道:“你等在這裏,找個地方躲著,等我出來。”
“小姐,裡面如果有危險的話……”
“有危險我們兩個不都出不來了嗎?”
宋昭寧看她一眼,安慰的拍了拍荷香肩膀,道:“我一個人會更小心,也不容易暴露蹤跡,若一個時辰沒出來,你就去把事情鬧大。”
“好。”
宋昭寧如今的身份可是準太子妃,宋德嶽對她即便討厭,也非常上心,絕不會容忍這顆最有力的棋子出岔子。
一步步往下走,光線越來越昏暗,好在沒幾步,眼前豁然開朗。
鋼鐵檮著的欄杆內,一張張臉被燭光映照,他們拼命張大嘴,蒼白的鬍鬚發渣,佈滿黃漬的牙齒,眼睛像是死魚一樣,毫無生氣。
一具具行屍走肉靠在那裏,張大嘴呼吸來之不易的新鮮空氣。
越往進走,裡面關押者的人越年輕,沒多久,宋昭寧就聽見了宋新月和旁人的交談聲。
她幾乎是聲淚俱下,哭得能以假亂真。
“爹,娘,我究竟有什麼時候說過不管你們?你們,太讓女兒心寒了!”
“我從沒想過拋棄你們,我骨子裏麵流淌的,是你的血液。”
她明明知道事情真相如何,卻還是裝作不明白,來打這場感情牌。
很快,她的表演就被一聲冷笑打斷,蓬頭垢臉的女人指著宋新月袖子道:“你那裏麵裝著金屬東西,很沉,都墜出形狀來了,要是真信任我這個娘,不如現在就把門開啟。”
宋新月面色一僵,看向裡面的男子。
“別瞧了?他是你爹?哈哈,也不看他配不配,一個太監而已,老孃當初是瞎了眼,纔跟你對食。”
女人言語尖酸刻薄,角落裏的男人像是昏死過去似的,始終沒睜開眼來。
宋新月知道自己的身份近在咫尺,聲音中不由帶了幾分激動,道:“你們是趙國的宮人?”
“趙國?”
女人詫異,“你都知道什麼了?”
那種格外黑白分明的眼睛餓到凹陷下去,瞳仁像是隨時能從眼眶中滾落,滲人又精明。
“唉。”
宋新月嘆口氣,抬袖子擦乾眼淚,立馬換了一副嘴臉,平靜道:“我沒時間跟你們耗下去,侯爺留你們做什麼,我不清楚。”
“不過今天我若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你們就都得死。”
最後半句話輕飄飄的,語氣更是溫溫柔柔,聽著都不像是要人性命的說辭。
偏偏這話叫女人臉色漲紅,暴露著跳腳道:“滾!滾出去……老孃真是瞎了眼,真是瞎了眼啊!”
女人捶著自己的大腿,悔不當初道:“那麼好的機會放在我面前,我偏偏選擇了你,你就是個掃把星!粘上你的人都不得好死!沒有好下場!”
宋新月頭一回受到這麼重的辱罵,氣得臉色鐵青,又不得不耐著性子,從她口中等待真相。
“如果不跟這死太監混到一塊,不選擇性你出來,我現在,好歹是娘娘身邊的紅人,怎麼會這樣啊!”
不見光的地牢中,女人放聲大哭,又鬧又打,突然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狠狠砸上了角落裏的太監。
那男子被砸之後,沒發出半點聲響,依舊靠在角落裏。
身形扭轉,倒了下來,宋新月的視角這纔看清他毀掉的半塊額頭以及臉上結痂血跡。
看來,早就死去多時了。
她驚得退後一步,被腳下的稻草絆倒,坐在地上,瞧著女人癲狂又放肆的笑容,道:“你想做什麼?”
石頭需要雙手才能抱起來,穿不過欄杆,女人臉抵在兩根柱子間,鷹鉤鼻更明顯,她哈哈笑道:“別怕啊,那麼珍貴的血脈,出來的卻是個慫包,你說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會有多氣?”
“皇后?”
宋新月捕捉到了她話中重點,眼睛一亮,道:“你說什麼?我是皇后的……”
“做夢!”
女人趾高氣昂否定了她的猜測,道:“你就是我從糞坑裏麵撿的蠢東西,陰差陽錯跟西寧候的千金互換了而已,還想當公主,這輩子都沒那個可能!”
女人不管結果,只由著自己的心思放聲大罵,終於,難過的在地上抱頭亂滾。
看著她發瘋,宋新月心中愈發焦急,道:“你說清楚,說清楚我救你出去!”
“我不要!我要你死!我要殺了你——”
她們二人的對話響徹地牢,可惜這裏麵的人,連個眼珠子都懶得轉動,對這些話毫無反應。
宋昭寧屏氣凝神,貼牆站著。
宋新月不解,攤手道:“什麼叫想要殺了我,你不就是想榮華富貴嗎,我都能給你,只要吧真相告訴我,我究竟是誰!”
女人冷笑兩聲,拿頭撞牆,“咚咚”巨響中,頭上留下一道血來。
她笑道:“念着你還叫過我孃的份上,提點一句,我原以為人定勝天,後來才發現,哪怕是過往那麼多年中,任何一個細微的選擇,都導致了我現在,萬劫不復。”
她眼神蒼涼,目光落在那絲照射進來的太陽光上,道:“再早個十來年,我若是知道後來會發生這種事,這一定會提了你的頭顱,回去投靠娘娘。”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宋昭寧莫名想到了自己跟謝沉的結局,循環往復,再經歷一次書中的內容,她的確能規避開風險。
但這樣,就真的不會後悔了嗎?
說了這麼多,宋新月還是能從中提出有用的資訊,眼神迫切道:“所以我真的是趙國皇室之人?當初使臣來侯府找過我,對不對?”
沒想到西寧候爲了息事寧人,居然向她隱瞞了這件事。
宋新月心中執著著,當即解開外袍,道:“我肩頭,有胎記,這會不會就是……”
“不是證據。”
“好話說在前頭。”
女人盤腿坐了下來,道:“你回去,只有死路一條。”
她態度模稜兩可,一邊口口聲聲說著想叫宋新月死,一邊又攔著她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