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不想復仇
薛仁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似乎在用餘光看著顧盼兒,顧盼兒回眸一笑,雖然一個字都沒說,但神態已經蘊含了很多意思,似乎在說,看吧,官老爺們也不會站在你那一邊的。
江禾熙又朝陸硯驍看了一眼,卻敏銳地意識到,陸硯驍並沒有回看她,反倒像是在迴避她的目光。
她心中委屈極了,如果此時內丹在身體裡,她一定會二話不說直接過去搶走宋曉曉。她聽到籠子裡小松鼠的叫聲,簡直是心如刀割。
這兩個人都壞透了,江禾熙滿腹委屈,憋得只想大叫,臉蛋兒漲得通紅,別開臉站在一旁眼淚汪汪的。
小松鼠宋曉曉這時候也不再吱吱亂叫了,她只是安安靜靜地蹲在籠子裡。既然江禾熙暫時沒法子把她救走,她也不想繼續叫嚷讓她難過。
陸硯驍用餘光瞥了江禾熙一眼,走到顧盼兒面前,目光卻一直不加掩飾地看著她的脖子。
女人的脖子白皙纖細,彷彿不經一握,那細細的頸子下方連線著的是一片奶酥般的白面板,微微突出的鎖骨上方掛著一長串紅寶石瓔珞項鍊,反射著光線,瑩瑩生輝。
顧盼兒自然不懼被男人看,尤其是這樣俊俏的年輕男人,她索性扭了扭身子,大大方方讓陸硯驍看去。
只是陸硯驍的目光裡,少了一點顧盼兒所熟悉的東西,又多了一點讓她心驚膽戰的東西。
她終於承受不了被陸硯驍持續的審視,彷彿站累了一般,又靠回了椅子上,將尖尖的下巴頦兒放在椅背上,撩起眼皮,又似是挑釁,又似是撩撥地問:
“大人,你到我們意雲館來,就是爲了看我的麼?”
陸硯驍嘆了一口氣,說:“並不是,我只是很好奇,聽說你前幾日狼狽逃回意雲館,脖子幾乎折斷了,意雲館的老鴇嚇得半死,想幫你叫個大夫來看看,可你卻死活不肯。我很好奇,盼兒姑娘,才過了幾天,你脖子上的傷口已經消失無蹤,竟癒合得完全看不出曾經受過傷。”
顧盼兒的臉刷一下白了,她臉上的狐媚之氣陡然一掃而光,手捂著脖子扭過身去,嚥了咽口水鎮定心神,才說:
“我傷口癒合得快,這也犯了什麼王法麼?”
陸硯驍淡淡一笑:“自然沒有。不過將如花似玉的顧盼兒姑娘傷成了這個樣子的男人,我們當然想要一查到底,為姑娘報仇纔是。聽說姑娘出事的那天晚上,是被一個叫做周野的男人叫了去,有這件事麼?”
他的目光犀利如劍鋒,顧盼兒卻愈發侷促起來,聲音更加輕柔低沉:“是麼,我……我都不記得了。”
陸硯驍略顯吃驚:“你被人差點折斷了脖子,半張臉被毀了容,匆匆跑回意雲館便暈厥過去,被人傷成這樣,你不記得了?”
顧盼兒哽了哽脖子,似乎終於找到了藉口,聲音大了起來:“是啊,我就是不記得了!難道也有錯麼?”
“被人當豬狗侮辱,你也不記得?不在乎?你真不想復仇?”
“有什麼好復仇的?反正都……”話說了一半,顧盼兒陡然剎住,臉上顯出幾分狼狽。
“我累了。”她突然伸手解開腰帶,長長的寢衣立刻脫落,露出她奶乳般的白嫩肩頭。
“我要睡會兒,若大人們想觀看我睡覺,我倒也沒什麼關係。”
她上身已經脫得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褻衣,兩根窄窄的帶子掛在脖子後頭,一片繡著鸚鵡摘櫻桃的繡圖的肚兜裹著胸前大半肌膚。
而顧盼兒的雙手已經壓在繫帶上,頗有下一刻就連褻衣都脫個精光的意思,陸硯驍沒再繼續,只是說:“那麼,就不打擾姑娘休息了。”
江禾熙一聲不吭被他架著走出了房間,房門在他們身後重重關上。
江禾熙的眼眶立刻紅了,她低聲說:“曉曉還在裡頭。”
陸硯驍帶她下了樓,才扶著她的雙肩,認真說:“我一定會把曉曉救出來的,你放心。”
“剛纔我們都看到曉曉了,直接讓那個顧盼兒把曉曉還給我不就行了麼?”
陸硯驍解釋說:“乖,剛纔的情況下,本朝律法確實沒有規定過小松鼠被人撿走了的歸屬問題,我們兩個大男人總不能和一個女人糾纏在一起吧?”
江禾熙抿了抿嘴唇,雖然知道他說的有道理,但心情還是鬱悶極了,眼淚嘩嘩地從眼眶裏往外掉。
“啪嗒”一聲,有一顆大大的淚珠砸在了陸硯驍的手背上。
陸硯驍無意接住了她的一滴淚,那淚珠兒在他的手背上來回滾動,讓那一方的面板都為之酥麻起來。
陸硯驍將手背藏在身後,等待那顆淚珠兒自己幹掉,臉微微有些紅,因此和薛仁輕聲討論案情。
“顧盼兒果然是那晚被周野帶走的妓女。”
薛仁點頭說:“是啊,聽說附近幾個有名的花魁,周野都曾經奉上重金,好傢伙,他老家的房子那麼破舊,一點就著,在縣城裏的生活倒是揮金如土的,這錢真是來的蹊蹺。”
陸硯驍點頭說:“不錯,最奇怪的是,她差點死掉,卻並不想要報仇。那句話說的是,有什麼好復仇的,反正都……或許,顧盼兒根本知道,周野已經死了。”
薛仁一怔,連和他賭氣不說話的江禾熙也吃了一驚:“你是說,周野被燒死的時候,顧盼兒也在村子裏頭?”
不可能啊,顧盼兒的相貌身材,說真的非常顯眼。
如果她在村子裏,一定會引起轟動的,根本瞞不住。
陸硯驍搖頭,他問:“有沒有一個可能性,在那天晚上,周野就已經死了。死在了顧盼兒的面前。”
他們一邊說,一邊朝著樓下走。
臨近傍晚的意雲館,已經客似雲來。
正好有個小丫鬟端著擦臉的熱水銅盆和毛巾經過,不知怎麼的,停了停腳步,似乎有話想說。
陸硯驍示意他們稍微等一等,等那小丫鬟送了東西過去,原路返回時,發現他們正在等待著自己。
她害怕地垂下眸子,卻像是知道他們要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