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誰最珍貴
這一路上頗有過節的氣氛,街道兩側的商鋪也爲了即將到來的春節,擺放出各色各種耀目的商品,吸引行人的目光。
江禾熙一向喜歡熱鬧,真是看得目不暇接,她每看中什麼,陸硯驍便不由分說買下什麼,沒過多久,她的雙臂中就抱滿了各種東西,陸硯驍見她抱不住,竟臨時僱傭了一個小僕,將東西全都接了過去。
到了珠寶鋪,陸硯驍讓老闆將各種首飾依次拿出來,給舅母韓夫人和三個表妹挑選禮物。
江禾熙站在他身邊,目光掠過一排排的珠寶,竟沒有一絲一毫動心的意思。
她雖然知道人世間銀錢的重要性,但還沒培養出對珠寶首飾的熱愛來,平時梳妝打扮也是一樣,總覺得梳成髮髻就好了,再往厚重的髮絲間新增各種裝飾品,實在是累墜又麻煩。
陸硯驍其實也並不懂得這些,不過是撿著名貴的讓店主包起來。
但帶著江禾熙來了,卻不給她買的話,陸硯驍身為一個妥妥的直男,也覺得不甚合適。
“我不要了,沉甸甸的,戴著難受。”江禾熙主動說道。
但店主卻不肯輕易放過多做一筆生意的機會,忙笑著說:“小姑娘不喜歡這些過分華麗的釵環,我這兒有一些又輕巧又好看的,請稍等。”
當一個托盤裝著的髮釵拿出來時,江禾熙的雙眼陡然一下子亮了。
這托盤上的各種釵環,都是用柔軟的絹綢和柔軟的絨毛做成的小動物、小鳥小雀兒。
居然有一對髮釵是小松鼠抱著松果兒的,松鼠的長尾巴做得極為逼真,而懷中的一對松果,則是用光華璀璨的寶石雕鑿而成。
江禾熙眼睛一亮,陸硯驍便示意店主,將這一對留下來。
還有一對做成了白絨絨的可愛玉兔兒,兔子的一雙紅眼睛是漂亮的紅寶石。
江禾熙看來看去,只覺得樣樣都好看,陸硯驍說:“那就都買下吧。”
江禾熙卻立刻搖頭拒絕:“不行的。”
“為什麼?不必擔心我沒有錢付賬。”陸硯驍用食指點了一下自己的錢袋,裡面鼓鼓囊囊的都是銀票,身為京城裏的貴公子,他從不曾擔心過吃穿用度。
江禾熙說:“你和哥哥不是總說一句話,人間美中不足,纔是常事。太過完滿的,容易招惹老天爺的嫉妒?”
她看著盤子中林林總總的各種釵環,說:“我就要這兩對,一對給曉曉,一對兔兒我自己戴!”
不過提到江言熙,她的心中又滿是掛念和悵然。
走出珠寶鋪子的時候,又下了雪。
路過的行人說,瑞雪兆豐年,來年一開春,想必莊稼會長得更好。
江禾熙看著一片片飄落的雪花,想著哥哥這會兒在哪兒,會不會和自己一樣,也望著天空中的雪花,思念著自己呢?
*
等到陸硯驍將店主包裝好的錦盒提上,便看到江禾熙突然拔腿就跑,朝著一輛駛走的馬車追了過去。
眼看著她情緒越來越激動,就要雙足一點,離地飛起,纖腰忽然被陸硯驍給拽住了。
“你做什麼?”
江禾熙激動地指著已經遠去的馬車,嚷嚷著:“我看到我哥哥了,他坐上那輛馬車!”
陸硯驍眯著狹長的眼睛,看了一眼,說:“你放心,不會丟的。”
他拎著錦盒,緊緊牽著江禾熙,將她的裙子和斗篷都繫好,還不忘提醒她:“尾巴。”
方纔江禾熙跑得太激動,尾巴尖兒已經從斗篷底下露出來了。
不過是細細的一小點兒,激烈地來回搖晃著,讓陸硯驍想起小時候養過的一隻小奶狗。
剛斷奶就從狗媽媽那兒抱了過來,交給了陸硯驍。
長了一雙漂亮的烏黑的大眼睛,陸硯驍給它吃東西,它就會興奮地搖動著尾巴。
心情不好的話,兩隻耳朵就會耷拉下來。
雖然和小狗兒語言不通,但只要看著這兩個地方,陸硯驍就能知道小狗兒的心情。
就像是現在,雖然江禾熙沒有說話,但陸硯驍知道,她滿腦子只有兩個字:哥哥。
江禾熙是妖,江言熙是文曲星轉世,這對兄妹的身世都很不凡。
只有自己,不過是區區一個錦衣衛指揮使,似乎被比下去了。
江禾熙沒有察覺到陸硯驍複雜的心思,畢竟他年少得志,極小便身居高位,面如平湖而胸有激雷。
陸硯驍買了太多東西,讓臨時僱傭的僕從幫忙拎著,僱了一輛馬車。
江禾熙雖心裏頭急的很,但見陸硯驍一臉平靜,也只好按捺下心中的焦急,慢悠悠地坐進了馬車裏。
直到車子駛入了一條熟悉的寬道,她才愕然說:“這不是回倪府的路嗎?”
“是。”
“你不是說,不會丟了我哥哥的蹤跡麼?”江禾熙扁了扁嘴,眼圈都急紅了。
陸硯驍說:“我說的話,你不必懷疑。”
等到了倪府門口,陸硯驍先行下車,伸出手來接江禾熙。
江禾熙滿肚子委屈,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哥哥的蹤跡,卻被陸硯驍這麼輕輕一阻攔,失之交臂了。
她看也不看陸硯驍滲出來的手,自己一壓斗篷,輕盈地從馬車上跳下來,連尾巴也壓在斗篷裡,半點沒露出來。
她回頭衝雙手落空的陸硯驍吐了吐舌頭,哼了一聲。
結果一回頭,就看到倪府門口停著一輛馬車。
陸硯驍走到她身邊,指了一指下方金色五瓣梅花的紋飾,說:“我說過,我的話你不必懷疑。”
原來剛纔江禾熙追著的馬車,根本就是倪府的車輛。
不過——
江言熙就在倪府嗎?陸硯驍表示懷疑。
他沒有立刻點明此事,其實不過是怕江禾熙失望罷了。
江禾熙的雙眼已經被那輛馬車填滿了,哪怕她當寶貝一樣裝了髮釵的盒子,也被她忽略了。
她無意間鬆了手,將盒子拋在地上也不知道,只顧著抓著一個家丁問:“這馬車剛纔坐著的是誰?他現在在哪兒?”
那家丁被她抓得滿臉通紅,忙說:“他……剛剛進去了……”
江禾熙頭也不回,長裙和斗篷都被氣流扯得微微飛揚,她腳步輕盈地朝著嚮往的地方跑了過去。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