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相好的男人
這話一說出口,在場人的臉色就越發的白了。
白軒朗也趕了過來,聞言一怔,喃喃說:“不是自己跳的井?那她是怎麼掉下去的?”
陸硯驍以摺扇輕輕抬起魏珊瑚的手,白軒朗立刻看到,魏珊瑚的手指留了略長的指甲,有幾根已經摺斷,上頭凝著黑血,還有幾根帶著井底的泥垢和青苔。
陸硯驍又以摺扇輕點魏珊瑚的頭部,說:“你看,這裏,雖被頭髮擋住了,但看上去有腫脹的傷痕。應該……掉落的那隻水桶,就是爲了阻止她爬上來的。”
白軒朗也看清了痕跡,身上不由打了一個寒噤:“到底是什麼人,竟對一個女子下此狠手?”
管家也怔住了,他突然說:“這話本不該我說,但這樣年輕貌美的姨太太突然出了事……該不會……”
他見陸硯驍和白軒朗都沒有會意,知道他們倆可能沒注意到一個細節,便先命幾個管事媳婦各自散開,把守著各處的出入口,禁止有人出入。
他這才小心地將魏珊瑚翻起的裙子下方,露出來的一個香囊解下來,託在手心裏頭,遞給陸硯驍看。
“白老爺過世也有三年了,我覺得白老爺在世的時候,有一度也喜歡弄些春畫兒啊,春瓶兒啊,還有一些……東西玩。”
他說的很含蓄,顧忌著白軒朗的感受,但白軒朗畢竟是成年男人,自然一聽就明白了。
“但我剛剛託在手裏看了一看,這東西做工一般,吊着的穗兒上的珠子成色也很一般,不像是白老爺在的時候,會用的高檔貨。說不定,嘖……這魏姨太守了三年,悄悄的有了相好的。”
管事的很懂的人情世故,心說賭生盜、奸生殺,這是最常見的因果道理,魏珊瑚突然被殺,說不定就是她相好的乾的。
陸硯驍沉吟道:“姨太太們方便出門麼?”
管家一聽就明白陸硯驍的意思,說:“並不能。王夫人在的時候,對姨太太們出入的管束十分的嚴格,因白老爺子息單弱,王夫人說了,姨太太能幫助白家開枝散葉,就要在家裏頭對她們好,同時還不能讓她們四處走動,免得生出不才之事。白老爺覺得王夫人這麼做特別的賢惠,夫妻的感情才越來越好了。”
他頓了一頓,又補充道:“所以,王夫人還特意讓我小心門戶,特別在姨太太們的院子佈置更多的護院,每日每晚都不間斷的巡邏。直到最近辦理喪事,這巡邏上的事兒,才略有鬆懈了。”
陸硯驍眸光微閃,說:“負責魏珊瑚院子的護院,是固定的人,還是流動的?”
“偶有流動,大部分時候是固定的。”
說到這裏,管家自顧自地“啊”了一聲,喃喃自語說:“難道是護院的?”
這群護院的少有和官府打交道的機會,見了陸硯驍,氣勢上先被陸硯驍那肅殺冷峻之氣壓制住,各個都噤若寒蟬,陸硯驍不過稍加手腕,分而問詢,便揪出了可疑的人選。
年輕人叫蔡潤,家裏做小生意的,從小喜歡耍棍棒,又生得高大,眉目間英氣十足。
蔡潤被他的同事們供述,說數次見他悄悄和魏珊瑚說話,有時候已經過了當值的時間,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只有蔡潤一人綴在後麵,鬼鬼祟祟的沒一會兒就消失了。
想必是悄悄的進了姨太太的院門。
而這些口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事情是,陸硯驍一眼就看到,跨過門檻走進來的蔡潤的外袍下頭,也繫着一個同樣款式的香囊。
陸硯驍讓蔡潤將腰間香囊解下來,蔡潤不情不願的,但也沒有辦法,他伸手抓了一把手腕,才把香囊解了下來。
陸硯驍看了一眼他泛紅的手背,將兩個香囊放在一起。
魏珊瑚腰上繫着的香囊,繡著的是一個衣襟鬆散的書生,倚在花園的扶欄朝遠處眺望,而蔡潤的香囊上,繡著一個香肩微露,烏髮披散滿面春情的年輕女子,而若將兩個香囊合在一起,將兩個人物靠在一塊兒,看上去很平常的動作,卻因此有了更加邪惡的意味。
“這、這不過是巧合罷了。”
雖有證據,但蔡潤還想抵賴。
陸硯驍一拍桌子,冷聲說:“你在本官面前撒謊,想必是不怕斷首之刑了?”
蔡潤嚇了一跳,忙說:“我沒殺她!我可沒殺她啊!我和她好著呢,昨晚我大半夜的特意悄悄到她院子裡去,把我剛買的香囊送給她!我原想和她溫存過一宿的,誰知才過了將將半個時辰,她卻數著更漏催我走,非說她等會兒還有事!”
蔡潤被陸硯驍那句“斷首之刑”嚇壞了,臉上顏色大變,話也說得又多又亂。
“我還以為她有相好的了!纏著她鬧了一會兒,她讓我別鬧,說這一回她能發一大筆財,到時候我們倆就可以離開白府,過好日子去了。”
說到這兒,蔡潤也頗為感傷。
“早知道她會死,還要發什麼財?人都沒了……”
陸硯驍說:“你昨晚當真是在魏珊瑚住的院子裡和她相會,沒有去松濤院?”
松濤院便是聶老夫人曾經和白老爺子住過的地方。
“那地方,白老爺子死了幾十年了,也關了幾十年,白天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我去那兒做什麼啊?”
蔡潤生怕陸硯驍不信自己的話,忙不迭地指天頓地,賭咒發誓。
陸硯驍見他的手在自己眼前來回亂舞,突然用摺扇壓住了他的手,指著他手背上的紅腫鼓凸處,問:“這是什麼?”
雖然府裡又發生了喪事,但不過是一個姨太太的死亡罷了,在白府的刻意淡化下,暫時沒鬧出什麼波瀾。
這裏頭,自然主要是白軒朗的主意,他不想影響自己的婚事。
雖然陸硯驍提議,要不要暫緩婚事。
但白軒朗急了,對好友分辨說:“不是我不孝順,但你也知道,再為我娘守孝三年的話,我還能等得,可三年後淑真她都快小三十了,女人的青春耽擱不得!而且她那麼喜歡孩子……”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
陸硯驍看了他一眼,終於不再說什麼,匆匆出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