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又是一怔，江禾熙解釋說：“因為曉曉是我的朋友，你喜歡她，也得她喜歡你才成。”

    薛仁點了一點頭，問：“江姑娘，你覺得曉曉她對我，到底有沒有意思？”

    江禾熙垂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荷包：“這件事，你得問她自己了。”

    薛仁苦笑：“我也很想問曉曉，但她現在一直是小松鼠的模樣，我問她，哪怕她回答了我，我也完全聽不懂啊。”

    說到這裏，他極誠懇地望著江禾熙：“你能讓她以人類的模樣和我見上一面嗎？”

    江禾熙略一思量，說：“我問問她再回答你。”

    和薛仁說完話，江禾熙見陸硯驍的身影隱藏在走廊的陰暗處，剛纔他被褚府的大小姐褚紅英叫住了。想必此時還在說話。

    不知道為啥，看著陸硯驍影影綽綽的背影，江禾熙心裏頭突然有一點煩躁，她對薛仁說：“我先回去睡覺了。”

    “好，你小心些，注意安全。”

    江禾熙傲嬌地點點頭：“誰能害的了我啊！”

    她的聲音大了一點，但陸硯驍還是認真和褚紅英說話，半點也沒有回頭的意思。

    江禾熙抿緊嘴唇，回到房裏，才說：“曉曉，你剛剛其實是醒著的吧？”

    宋曉曉兩隻可愛的耳朵動了動，她慢慢坐起身，抱怨說：“薛仁那傢伙太討厭了，沒完沒了的摸我的尾巴，薅我的腦袋，我真怕他給我腦袋頂上的毛給薅禿了！”

    江禾熙笑了：“好了，你別抱怨了，怎麼樣，他說的話，你都聽見了。那你呢，你喜歡薛仁嗎？”

    宋曉曉安靜下來，江禾熙將她放到了圓桌上，嵌著大理石板的紅木桌面十分寬大，上頭放著梅花六色攢盒。

    滿滿的食物，宋曉曉卻一口不想吃。

    安靜了半刻鐘，她也苦笑了：“江禾熙，我是松鼠，他是人，我們倆的體型相差這樣巨大，我不喜歡他也撓不動他，我喜歡他也沒什麼辦法。”

    “有辦法啊。”

    江禾熙緩緩說：“我把我的內丹給你，你就可以幻化成人了！”

    宋曉曉脫口而出：“那怎麼行？”

    “為什麼不行？”

    江禾熙在燈下安靜地託著腮，她今晚的模樣極為寧靜，宋曉曉不安地搓搓自己的小爪子，說：“當然不行，這是你的內丹。如果你沒有妖丹的話，你就完完全全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女子了。”

    江禾熙點點頭。

    “變成人的話，意味著你會生病，你會受傷，你會衰老，會和人類一樣，活個幾十年就死掉了！”

    “是啊。”江禾熙眸光閃動，望著飄動的燭火。

    “那怎麼行。”宋曉曉重複自己的觀點。

    江禾熙戳了戳她的臉蛋：“那樣不好嗎？我把妖丹給你，你就可以化形成人，而我呢，則成為真正的人類了。我這些天一直在想，成人這麼久，我始終不太能理解人的想法，或許是因為我有妖丹作為後盾。”

    宋曉曉不太明白她的意思，眼神都呆滯了。

    江禾熙笑了笑，繼續說：“因為不當人的話，憑藉妖丹，我也可以回到密林裡去，繼續當我的妖，繼續修行。因為有退路，所以當人就沒必要太上心，所以我才當的處處都是漏洞。”

    她望了望周遭，澀然一笑，說：“但是到了褚府，我見到了很多激烈的感情。大嬸作為孃親，那怕就要死了，也掛懷著她唯一的女兒。杏姨娘和李姨娘身上似乎都有謎團，而我卻不能真切的理解所有人的想法。”

    宋曉曉走到她旁邊，兩隻爪子撓了撓她的手背安慰。

    “人心實在是太過複雜了，我也常常不能理解他們在想什麼啊！”

    江禾熙點一點頭，說：“是啊，複雜，卻又很有趣。等我找到哥哥，我希望他不要對我產生什麼懷疑。我只想當一個普通的、他的妹妹。”

    宋曉曉突然笑了：“跟陸硯驍一點關係也沒有？”

    江禾熙看了一眼隔壁，仍舊安安靜靜，窗裡沒有透出燈火。

    “當然！一點關係也沒有！”

    江禾熙揉了一氣宋曉曉的腦袋，說：“好了，我可以先把妖丹再借給你，你和薛仁以人的樣子見一面，再回答我，你想不想要妖丹。”

    “好吧，謝謝你。”

    “和我客氣個什麼勁兒啊？”

    舒服泡了一個澡，熱水帶著層層的花瓣涌上肩頭。

    直到換上寢衣上床，江禾熙還是沒有聽到隔壁有任何的動靜。

    看樣子，陸硯驍和褚紅英聊的很開心啊。

    宋曉曉已經睡熟了，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江禾熙幽深的眸子一直半睜著，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

    她氣呼呼地聽著外面的動靜，一聽到腳步聲響起，連鞋也顧不上穿，就匆匆衝到了門口。

    月色下，陸硯驍略顯疲倦，他詫異地抬起頭，看到江禾熙的一瞬間，那張清俊的臉上浮現出溫柔的微笑。

    “還沒睡啊？”

    江禾熙心頭咯噔一下，她將頭側到一邊，說：“……這府裡頭並不太平，你回來的這樣遲，我……我不過是擔心你的安全罷了。”

    陸硯驍笑意更深，點頭說：“我一個大男人，又有一身武功，難道這府裡頭的兇手，敢對我做什麼不成？”

    江禾熙抿著嘴唇，結結巴巴說：“這……也說不準。”

    其實她耿耿於懷的是，到底褚紅英跟他說了什麼。

    陸硯驍的目光，慢慢從她雪白的寢衣裙襬，移動到她光裸著的一雙腳上。

    瑩白玲瓏的腳丫子踩在黑木的地板上，大概是地板微寒，腳趾微微地縮了起來。

    他又笑了笑，說：“我還以為你一直等著我，是有事情想問我。”

    “才、纔沒有。”

    陸硯驍突然伸出手，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江禾熙嚇了一跳，兩隻腳丫已經被裙子蓋住了。

    “你、你幹什麼？”

    陸硯驍一把將她抱回了床上，小心翼翼沒有驚動旁邊的宋曉曉，江禾熙一雙大眼睛望著他，瞳仁裡倒映著他的身影。

    陸硯驍差點被這雙明眸迷惑，定了定神，才幫她蓋好被子：“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到了褚世謙的壽宴上看一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