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每一個妖都可男可女的？

    她的女身，可是如假包換、童叟無欺！

    “那麼，顧卿，你出演的白娘娘，想必和我們平時看的《白蛇傳》並不相同咯？”陸硯驍又幫他斟了一杯酒，顧玉卿忙雙手去接杯子，道了一聲惶恐後，才慢慢說：

    “是啊，這一出《白蛇外傳》確實是本地的特色，若你們感興趣的話，等後天褚老爺生日的正日子，我會表演的，因為褚老爺點的戲裏，就包括這一出。”

    說到這兒，他又幽幽補了一句：“聽說褚老爺的杏姨娘過身了，今年夏天，我還曾給她的生辰宴上唱過這一本戲，她挺喜歡的。”

    這一頓飯吃的酒飽飯足，但陸硯驍始終沒有進入正題，江禾熙本就有點著急，沒想到顧玉卿卻主動提起，她精神一振，但一時不知道該問些什麼，便只是扭頭看看陸硯驍。

    陸硯驍說：“事發突然，確實讓人難以預料。不知道顧卿你曾聽說過，杏姨娘和一顆珠子的關係麼？”

    “珠子……”顧玉卿低頭想了想，抬頭微微一笑：“是了，杏姨娘生得美貌溫潤，恰如褚老爺的一顆掌上明珠。現在褚老爺痛失明珠，也不知他的壽辰，是否還能盡興辦下去。陸大人，你說是麼？”

    陸硯驍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聞言點點頭：“你說的不錯。”

    酒過三巡，大家盡興分開，江禾熙定定望著顧玉卿，他再次擎起那一柄油紙傘，紫竹傘柄已經被手撫得極為溫潤，而他的手壓在上面，越發顯得紫竹色調近乎於黑，而他的手指則白得像是羊脂玉。

    “陸硯驍，你為何不問問他，關於字條的事情啊？”江禾熙好奇地說。

    陸硯驍說：“不必，那李姨娘已經說了，那張字條上的字跡歪歪扭扭，比她的字還難看。想來這字是人用左手寫的。而且我們查過銀杏院，那裏並沒有這樣的一張字條。”

    江禾熙點點頭，說：“是啊，對了，薛仁去哪兒了？”

    陸硯驍說：“他應該已經回來了，看這個時辰，我們可以去加一把火了。”

    *

    江禾熙一開始並不明白，陸硯驍說的“加一把火”是什麼意思，等他們回到了褚世謙住的小樓，薛仁就站在門口，滿面愁苦地靠在柱子上，在他身後，有壓抑不住的哭叫聲傳了出來。

    “不可能，這不可能，你一定是搞錯了，你到底是哪兒來的庸醫！？我跟你說，你糊塗醫判糊塗症，我，我一定不會輕饒了你的！啊啊啊啊——”

    這歇斯底里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熟悉，江禾熙哆嗦一下，順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陸硯驍問薛仁：“怎麼樣？”

    薛仁也斜著眼睛，朝裡示意，打了個萬事搞定的手勢，但他說什麼也不肯進去。

    見到江禾熙，忙迎了上來。

    江禾熙還以為他要做什麼呢，就看他黝黑的臉上，掠過一絲可疑的紅雲。

    “小丫頭，我去了一趟知州，順便帶了些當地的點心，給你一份，還有一份……”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江禾熙，似乎在找什麼。

    江禾熙福至心靈，立刻說：“還有一份，你是給曉曉帶的吧？她困了，一直在睡覺呢。”

    說著，她從腰間掛著的大荷包裡，將宋曉曉掏了出來。

    小松鼠睡意正酣，蜷縮著身體，四隻爪子抱著自己的大尾巴，就跟蓋著一床棉被似的。

    薛仁小心翼翼地問：“我能幫你抱她一會兒嗎，雖然男女授受不清，但是……”

    他那副小心的模樣，簡直像是一個壯漢在繡花。

    江禾熙忍著笑，點點頭說：“那你照顧好她啊。”

    她把宋曉曉送了過去，薛仁甚至忘了把給她捎帶著的糕點掏出來，就端著宋曉曉，一雙眼睛滿懷柔情地看著它。

    哎，江禾熙又不是傻子，早就察覺了薛仁的那份隱衷。

    但他們倆，體型上實在是有點不搭配。

    *

    走進廳堂，江禾熙便見褚老爺和李姨娘都坐在椅子上，一旁站著個扎愣著手的白鬍子老人。

    老人一副道骨仙風的模樣，身形清癯，不是道士，就是大夫。

    李姨娘已經哭鬧得不成樣子，她剛纔想必是揪著褚世謙搓揉了一番，褚世謙的衣服也皺巴了，前心上還映著一大灘的水漬。

    李姨娘此時已經哭得只剩出氣，不進氣了，她豐腴的胸脯子有一搭沒一搭地上下起伏著，那張氣色很好的臉也是一片慘白。

    “老爺……”她默默流淚，喃喃說：“我真的懷孕了，我怎麼可能沒有懷孕呢？”

    見陸硯驍進來，她立刻一骨碌站起來，兩步衝到陸硯驍面前，激動地戳著他的胸膛：“陸大人，枉我把你當好人，你的下人帶了個什麼庸醫，居然說我沒有懷孕！？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她一面說，一面挺起自己微凸的小腹，憤憤然喊著：“我若沒懷孕，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偏偏那位年邁的老大夫，還以為她是在發問，便說：“這大概是夫人吃的太多，發胖了唄！”

    李姨娘萬萬沒想到，問了半天，得了這麼一句話，她臉上陰一陣青一陣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又放聲大哭：

    “陸大人，我管你是誰家的大人！你也不能偏偏欺負我一個弱女子！”

    她一面說，一面伸手去搖撼陸硯驍，陸硯驍退後兩步，居然沒有躲過她敏捷的步伐，被她搖擺得如颶風中的柳樹般不定。

    “素梅，別鬧了。”褚世謙終於看不過眼，下令她趕緊鬆開手。

    李姨娘憤憤不平地退後，回到褚世謙身邊。

    陸硯驍輕咳一聲，說：“李姨娘，第一，薛仁將軍絕非我的下屬，他乃是神威營的統帥將軍。”

    李姨娘瑟縮一下，退後半步，躲在了褚老爺的身後。

    “第二，褚府畢竟出了大事，目睹兇案，我擔心大家的身體都會受到影響，所以才請薛仁親自跑一趟，去了知州最有名的慈恩堂，請了最德高望重的老大夫出診。”

    老大夫有人幫他正名，施施然點點頭。

    “你的意思是？”褚世謙問。

    “我會請諸葛大夫給褚府的所有人都問診一次，確保褚世伯的壽宴開得無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