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進一步調查
陸硯驍頷首,又問道:“這位死者的身份可是貴府上的姨太太?”
褚紅英站得極遠,似是對屋內的女屍也極為恐懼,她緊鎖著眉頭,竭力剋制住心中的恐懼,又看了一眼說:“看衣著打扮,應是杏姨娘,杏姨娘較為喜歡素淨的衣裳,她剛為父親誕育下一兒,卻慘遭橫禍……”
說到這裏,她微微嘆了一口氣,只覺得頭暈目眩,險些摔倒在地。
一旁的小丫鬟忙攙住她,陸硯驍見她臉色煞白,知道她一個弱女子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十分艱難,便讓丫鬟扶她下去休息。
待褚紅英下去之後,陸硯驍命錦衣衛找來一枚銀針,插進屍首的咽喉部位,須臾後拔出,那銀針果然一片漆黑。
雖陸硯驍已經吩咐錦衣衛拿來一塊被單,將屍首的上身蓋住,但剛纔血腥猙獰的一幕,已經深深烙印進了陸硯驍和薛仁的心頭。
薛仁見驗出毒物,雙眉高聳:“看來,這兇手先是下毒暗害,又怕殺人不死,竟將死者開膛剖腹。硯驍,我看這起兇案應是仇殺。”
陸硯驍沉吟不語,思索片刻後,說:“咱們先去拜見褚世伯吧。”
不過是一夜不見,褚世謙比昨日要蒼老許多。
他半倚在床邊,雙目緊閉,面頰深陷,整個人顯出一副灰敗神色,陸硯驍雖心有不忍,但出了命案,於情於理也必須對褚世謙進行詢問。
褚世謙自然也懂的各中利害,尤其是他六十大壽的壽宴在即,府內處處張燈結綵,他的愛妾卻死於非命,可見兇手十分猖狂,他必須要給死者討一個公道。
年輕的管家站在一旁貼身服侍,將褚世謙扶靠坐在大迎枕上,又端了參茶給褚世謙喝下。
褚世謙臉色微微好轉,喘了一口氣,請陸硯驍和薛仁坐下,才說:“陸賢侄,薛將軍,你們必然是想知道,我今天早上撞見了杏姨娘屍體的經過……”
他話音剛落,管家不小心將茶杯摔落在地,那名貴的青瓷茶杯摔個粉碎,管家臉色大變,低聲請罪。
褚世謙已經心力交瘁,哪有心思和管家計較這種小事,他擺擺手說:“趕緊收拾了下去吧。”
管家忙應了一聲,用帕子將碎片全包好,又命人將水漬擦乾淨,這才煞白著臉,匆匆退了出去。
褚世謙看了管家一眼,嘆氣說:“老管家年邁,前陣子返鄉養老去了,董子明是他推薦給我的繼任人選,雖年紀輕輕,但做事沉穩,唉,誰知出了大事,便看出他年輕人沒有半分城府。”
涉及到褚府用人的私事,陸硯驍知道,褚世謙不過是自家的管家在自己面前失態,略有些尷尬,因此說幾句話化解罷了,他只是沉默聆聽,並不附和。
褚世謙咳嗽一聲,又說:“昨晚李姨娘身子不適,我過去陪她,聽說杏姨娘曾遣人來找我,說她也有事,誰知……”
說到這裏,褚世謙似乎有些尷尬,他又咳嗽一聲,陸硯驍幫他斟了一杯熱茶,他呷了一口潤喉,才繼續說:“也不怕世侄笑話,李姨娘是我半年前剛娶的新姨娘,她是附近漁家女,出身雖然極是一般,不識字,為人處世都不得體,但生得嬌俏可人,又有一副真性情,凡事出自真心,我活了大半輩子,倒也頭一次遇見這樣有趣的女子。
她昨晚一聽杏姨娘遣人來找我,就立刻大哭不止,說杏姨娘必然是看見她身子不適,我來陪她,便也要千方百計找些理由,讓我去陪杏姨娘才行。
其實杏姨娘為人溫婉,略通文墨,從不拈酸吃醋,我和李姨娘說了,杏姨娘絕不是這樣的女人,結果李姨娘撫著肚子大哭大鬧,看她那樣悽慘,我實在是於心不忍,便讓人告訴杏姨娘,有什麼事,明天一早到書房找我。”
說到這裏,褚世謙灰白的鬍子都在微微發抖,他抖著手,又喝了一口茶水,才低聲說:“我每日早晨,必然會寫五百字,賢侄你是知道的,這是我一貫的習慣。”
陸硯驍說:“是,褚世伯雅好書法,一手行草寫得行雲流水,我父親多次和我說過,讓我向褚世伯學習,勤修內功,方能成就大事。”
褚世謙唇角微顯一絲笑容,隨即又消失無蹤,他嘆氣說:“我不知道杏姨娘到底有何要事找我,若我昨晚見她,她便不必來書房,也不會被人殺死。”
說到這裏,他又打了一個冷戰,面上顯出極害怕的神色。
陸硯驍點頭說:“世伯,府上遠離大路,四周高牆聳立,雖然昨晚下了大雨,將地面的痕跡都掃掉了。但我大略看了看,確實沒有外人侵入的痕跡,這殺人兇手,怕是就在府裡。”
褚世謙苦笑:“是了,我剛剛想到,若是杏姨娘沒去書房,我照著往常的習慣進書房,那兇手豈不是和我撞個正著?陸世侄,你的意思是,我府上有內賊?”
陸硯驍說:“我看書房裏,多寶閣上的物品或有缺少,但具體如何,還需要世伯對一遍。”
褚世謙滿面驚惶,低聲說:“其實你父親曾和我說過,讓我不要在府裡擺放過多的古董珍玩,但世侄你也知道,我一生清廉為官,唯一的愛好,也不過是在京城時,時不時逛一逛古玩店,以我的出色眼光淘一些珍寶回來。
是以我從不能戒掉這個愛好,將珍寶展示出來,若有客人來訪,我必然興致勃勃地一一介紹,這一向是我的最大樂趣,誰知……竟會連累了杏姨娘。”
陸硯驍不置可否,只是說:“世伯,兇手到底為何下此毒手,還需進一步調查。”
褚世謙便又喚來管家,讓他帶著清單陪陸硯驍和薛仁一起清點書房的珍寶,管家董子明似乎並沒有從剛纔的失態中解脫,面無血色地應下了褚世謙的要求,如一縷幽魂般帶著陸硯驍和薛仁朝書房走去。
走到門口,那股子血腥氣再次撲面而來,陸硯驍和薛仁早有準備,都是久經沙場的人,自然面不改色,但管家顯然被這股味道刺激得不輕,腳下踉蹌,弱柳般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