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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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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風波陡生

    說到這裏,杏姨娘打了一個寒噤,她一手抱著自己的胳膊,顫聲說:“你的意思是,一直不見下落的寶珠,其實是我當年不小心帶出宮的……那三千宮人的鮮血,都因我而流……?”

    江禾熙想了一想,只覺得那一番情況十分可怕,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有一句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想不出大嬸有騙人的必要。

    杏姨娘本就倦意籠罩的臉上,一瞬多了幾分沉鬱,她將寶珠攥緊,低聲說:“我那時雖然年幼,但也記得那一場災難持續了足足三年,皇宮上下,裏裏外外翻了個遍……我真沒想到,罪魁禍首竟然是我自己……我竟做出這種事……”

    她的聲音越來越沉,最後,竟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一下癱軟在椅子上,手無力地垂落到地上,只聽咚一聲,那珠子滾落在地。

    小松鼠吱吱叫著,江禾熙走過去將珠子撿了回來,卻見那珠子陡然間紅光一閃,她剛要仔細去看,誰知那道光芒陡現後又急促消失,江禾熙找不到原由,還是將珠子塞回杏姨娘的手心裏。

    杏姨娘臉色陰沉不定,一會兒珠淚盈眶,一會兒又雙眉緊皺,她這樣臉色不斷變幻,過了很久,終於用手帕子拭淚,對江禾熙說:“多謝你,這樣貴重的珍寶,你也並沒有一絲貪念。我孃親的喪事,也承蒙你照顧料理,這樣的大恩大德,我實在是無以為報……”

    一邊說,她一邊走到江禾熙面前盈盈下拜,江禾熙的人情世故到底欠妥,沒來得及攔阻,她已經跪了下去。

    江禾熙去扶她起來,杏姨娘竟執意要給她磕頭,實在把江禾熙急得夠嗆,乾脆手上用力,一把將杏姨娘提了起來。

    杏姨娘嚇得花容失色,險些叫出聲來,這少女看上去嬌憨可愛,身形纖小,沒想到竟有一把子力氣,難怪帶著稀世珍寶,這一路也安安全全的。

    杏姨娘心中暗暗稱奇,便留江禾熙住上幾日,江禾熙急著去找哥哥,忙擺手說:“你不必客氣,我把事情辦了,心裏頭也就踏實了。我還有事情要辦,不能在這裏耽擱的。”

    杏姨娘纖手挑起窗,朝外一看,初秋天氣,又下了雨,天黑得早,外頭已經黑透了,只聽到風雨打在樹葉上的瀟瀟聲,她說:“外面下了大雨,再怎麼着急趕路,也不急於這一宿吧?你先歇著,明日我給你置辦路上用的東西,你坐著馬車,舒舒坦坦的上路辦事,豈不是更加便宜?”

    江禾熙道謝後跟著小丫鬟去了銀杏院兒朝東的一間客房,小丫鬟給她準備了熱氣騰騰的洗澡水,夏秋之交,變天的夜裏,江禾熙泡進浴盆裏,只覺得每一個毛孔都開啟了,她泡過澡後,只覺得眼皮子打架,只來得及抱著小松鼠宋曉曉一起上床,拉上被子就睡著了。

    這一覺十分香甜,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哥哥果然在京城趕考,他高中狀元,頭簪大紅花,騎馬行過街市,一眼就看到在人群中揮手的江禾熙,笑吟吟地縱馬走來,一把抱住她!

    而陸硯驍則滿臉的歉意,雙手合十,對她一疊聲的道歉。

    說自己冤枉她了,說他竟然那麼狠心,毫不猶豫就離開了江禾熙,說他有眼不識金鑲玉,這輩子做牛做馬,任憑江禾熙發落。

    江禾熙得意地挑高雙眉,望著他說:“罷了罷了,我要你當牛當馬乾麼?我啊,我只要你——”

    夢做到這兒,她便笑醒了。

    一覺醒來,房間裡安安靜靜,地上有個鏤空銅鎏金香鼎,正飄散出極清淡的安神香。

    她穿戴好衣裙,剛推開門,就聽到一陣陣的喧譁聲,和尖銳高亢的嬰兒啼哭聲。

    發生什麼事了?

    *

    陸硯驍確實沒想到,參加世伯的壽宴,居然也會面對一場異常血腥的兇殺案。

    晚上一夜無夢,大清早,他便被驚慌失措的僕役驚醒,說出了大事,問到底是什麼大事,這僕役卻說不清楚,結結巴巴的請幾位大人趕緊過去一趟。

    帶路時,這僕役居然平地摔了一跤。

    到了昨日去過的書房,還沒進去,陸硯驍已經聞到了一股極濃烈的血腥氣,他微皺雙眉,見褚紅英站在門口,見他到來,斂衽為禮,低聲說:“陸先生,大事不好,我父親的一個姨娘昨晚被害了。我父親今早到書房,見到慘狀,立刻暈厥過去,我現在派人去城裏請大夫來,已經在路上了。”

    陸硯驍點一點頭,示意褚紅英讓開,他和薛仁走了進去。

    昨天闊大雅緻的書房,今天已經徹底變了樣子。

    屋子裏簡直像是經歷了一場颶風襲擊,牆上的掛畫散落一地,多寶閣上的東西也砸碎許多,但縱是如此,也看得出,有不少東西應該是遺失了,畢竟碎片不夠多。

    一旁的地上,側躺著一個女人,她雙目圓睜,鼻孔和嘴唇往外流出黑血,死不瞑目的慘狀足以嚇壞人。

    陸硯驍是外出祝壽的,自然不會隨身攜帶仵作,但他和薛仁都是見慣了血腥的人,對於檢驗死因也略有一些瞭解。

    他小心將屍首翻過來,頓時血腥氣撲鼻而來,陸硯驍皺皺眉毛,死者肚腹破損了一個大口子,內臟都裸露在外,這兇手的行兇手法堪稱兇殘狠毒,讓人瞠目結舌。

    也難怪褚世謙一見,就暈厥過去。

    大略將兇案現場看了一遍,陸硯驍走出門去,問褚紅英:“這屋子除了我和薛仁之外,還有什麼人進來過?”

    褚紅英垂眸想了想,說:“父親常來書房讀書,會客也多在書房。但昨晚見過你們之後,李姨娘說肚子疼,父親便去看她,我住在父親隔壁,因父親近來身體抱恙,我常在父親身邊,好照顧他。昨晚晚妝卸後,我聽到父親回屋的聲音,便去問安,父親看上去精神非常的好,不知有什麼喜事,問他也沒說,我便回來睡了。

    今天一早,負責打掃的僕人來了書房,便見到了……他嚇得衝出書房,直奔我父親的睡房,我父親來了書房後,我匆匆跟在後麵,吩咐不準任何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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