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提醒她，“尿布不能這樣塞，容易散開，你看，應該這樣……”

    陳慄慄被劉福說得有些不耐煩了，“就不能隨便弄弄嗎？反正她還小，也沒什麼感覺。”

    劉福露出無語的表情，“這跟你穿衣服一樣，你要是衣服穿得不整齊，你會不會不舒服？”

    “劉福哥，我不是不想幫她換，是招娣一見了我就開始哭，她都哭得我覺得煩了。”

    “你一生下她就不管她，她不認識你，見到你就哭，不是很正常嗎？”

    陳慄慄只好逼迫自己耐心幫忙，心裏卻很不以為然。

    她將來是要幹大事的人，這種小事，怎麼能讓她這雙保養得宜的手來觸碰呢？

    劉福給招娣換上衣服以後，讓陳慄慄去泡奶粉。

    陳慄慄哪裏做過這樣的事？她笨手笨腳，拿著奶瓶進房間，先把奶粉倒進去，又覺得不夠招娣吃的，於是足足倒了半瓶。

    她也不知道要加多少水，衡量了一下，決定倒些開水進去灌滿。

    “好了嗎？”劉福在那邊催促。

    “來了來了！”陳慄慄拿著奶瓶出現，“可以給招娣喝了。”

    劉福低頭一看，奶瓶裡的奶粉都變成坨坨了，搖晃一下發現，壓根沒泡開。

    他有些無奈，“你這泡得這麼擁擠，化都化不開，招娣怎麼吃？她還是個嬰兒啊。”

    “那我再去重新泡。”陳慄慄又跑去試了一次。

    招娣哭得她心裏煩躁，倒開水的時候，陳慄慄動作快了一點，結果開水不小心燙到了自己的手背，疼得她叫了起來。

    她委屈地盯著自己發紅的手背，有些煩躁地把開水瓶推到一邊，“不泡了！煩死了！”

    劉福抱著招娣，叫了陳慄慄幾聲她都沒回應，他只好走進來，看到陳慄慄坐在椅子上哭，他頓時有些急了。

    “孩子餓了你沒發現？你倒是趕緊啊。”

    “你只在乎孩子，一點也不在乎我，我不幹了！”

    招娣哭得小臉通紅，顯然是餓得不行了，劉福心疼地抱著她搖晃，沒心情跟陳慄慄吵架，轉頭去叫李鳳霞來幫忙。

    李鳳霞三步並做兩步地衝進來，一把奪過陳慄慄手裏的奶瓶，“算了，你這個親孃靠不住，還是我來吧。”

    陳慄慄抱怨，“她怎麼不停地哭？她要再這麼繼續哭下去，我的耳朵都快被她哭聾了。”

    李鳳霞麻利地泡好奶粉，急著將奶嘴湊到招娣嘴邊，招娣急急忙忙地開始喝起奶粉，咕嚕咕嚕的，跟頭貪吃的小豬一樣。

    吃飽喝足的招娣終於止住了眼淚，一抽一抽的，看著讓人疼惜。

    李鳳霞抱著招娣，一面往屋裏走，一面讓陳慄慄去把門口的衣服給洗了。

    陳慄慄有些不想動彈，“這麼多衣服，留著等娘來洗不行嗎？”

    劉福看了她一眼，“你要是不想洗，就別洗了，回頭我去洗。”

    陳慄慄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還是主動要求去洗，反正她已經決定要改變自己了，萬一還是跟以前一樣遊手好閒，估計劉福要說她的。

    不過她實在不是個幹家務的人，衣服搓了沒兩下，她就累得直不起腰，只想拋下這些家務出去玩。

    門外傳來一陣臭豆腐的叫賣聲，一股香味傳了進來，陳慄慄倏地起身，把手在腰間的圍裙上抹了兩下，就跑出去了。

    路邊，一個挑著擔子的人正在賣臭豆腐，香噴噴的一碗裡有十二塊，只需要兩塊錢就能買到。

    小販端出一碗，在上面撒上蔥花跟辣椒，遞給了一個付過錢的人。

    輪到陳慄慄時，他熱情地問：“要幾碗？”

    陳慄慄猶豫了一下，左右看了一圈，發現沒人注意自己，朝他伸出了一根手指，“一碗就好。”

    買到了臭豆腐，陳慄慄躲到一邊偷偷吃完，然後將嘴抹乾淨，若無其事地回到家裏。

    她本來想接著洗衣服的，看到李鳳霞接替了自己的活兒，已經在洗了，於是理直氣壯地進屋準備睡覺。

    今天耗費了太多能量，她現在就想早點睡。

    一進屋，陳慄慄就看到劉福陪著孩子在玩，孩子躺在自己的床上，讓她沒地方睡。

    她忍不住提出抗議，“讓她去其他地方睡吧，我要睡午覺。”

    劉福看了招娣一眼，又看向她，“你從回來到現在，都沒陪過她，要不，你陪她玩一會兒吧。”

    陳慄慄有些不願意，不過當著劉福的麵，她還是想裝一裝。

    “那好吧，我這就陪著她，你去忙。”她假意催促。

    劉福確實想要回一趟生產隊，也不知道賈主任這會兒心情有沒有好一點，他還想著去跟她賠禮道歉呢。

    “我先出去一趟，晚上我回來再陪你跟招娣。”

    劉福說完就急匆匆走了，陳慄慄從窗戶裡看到他離開，又看了一下睜著眼睛的招娣，她想了想，轉手把招娣抱到床的最裏面，然後自顧自地拉著被子躺下。

    不管怎麼樣，她先睡一覺再說。

    院子裡，李鳳霞把衣服洗好晾乾，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小孫女，也不知道她這會兒跟陳慄慄玩得怎麼樣了。

    她抱著愉悅的心情悄悄走進去，表情瞬間僵住了。

    只見陳慄慄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招娣連帶著襁褓一起，已經快被擠到床尾了。

    她一個箭步衝上去，把招娣抱起來，另一隻手用力推了推陳慄慄，“醒醒！”

    陳慄慄睜開眼睛，不耐煩地問：“怎麼了？”

    李鳳霞有些惱火，“要不是我來得早，你閨女差一點就要被你擠到床底下去了，她才兩個月大，渾身的骨頭都沒長好，這要是摔出問題來怎麼辦？”

    陳慄慄不耐煩地翻了個身，“不是沒出問題嗎？”

    李鳳霞氣得渾身發抖，她不想跟她吵架，憋著一肚子氣地走到屋裏等劉福回來。

    晚上，劉福垂頭喪氣地回來，心情有些差勁。

    他蹲在門口，想要冷靜一會兒再進屋，煩躁中想要抽根菸，發現煙沒帶。

    面前伸過來一支菸，劉四坨在他面前站住了。

    “這是怎麼了？”劉四坨放下鋤頭，一臉疑惑。

    這幾天他看到兒子心情不好，也不敢問，生怕問出個什麼，惹得李鳳霞身體又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