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慄慄口無遮攔，一句話說下去，把賈主任氣得臉色發紅。

    賈主任指著她，“你……你還敢胡說八道！”

    陳慄慄不服氣，“我說錯了嗎？你在生產隊裡大小也算個主任，可到了城裏，你確實什麼都不是啊。”

    賈主任滿腔怒火無處發泄，指著劉福說：“好，劉福，你媳婦說的這些話，肯定都是你心裏想的，從現在開始，你不用來生產隊工作了！”

    劉福急了，“主任，我沒這個意思，你誤會了。”

    賈主任怒氣衝衝地走掉，半點餘地都不給劉福留。

    陳慄慄站在身後，滿臉不在乎，“她太小氣了，劉福哥，大不了，咱們回城裏繼續開店唄。”

    “你給我住嘴！”劉福臉色陰沉，“誰讓你這麼跟賈主任說話的？得罪了她，以後我在生產隊還怎麼工作？”

    陳慄慄睜大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難道我在你心裏還比不過一個賈主任？你是不是對她有別的心思？”

    劉福覺得她不可理喻，一句話都懶得跟她說，扭頭就走。

    陳慄慄不解他為何對自己發脾氣，快步跟上去，“劉福哥，你心情不好的話，現在就跟我一起去河邊散步吧，我們已經好久沒有……”

    她踉蹌了一下，差點被一塊石頭絆倒，前面行走的男人，連停都沒停。

    陳慄慄看著自己被弄髒的紅色裙子，眼神裡露出一絲委屈的表情，她忽然坐在地上，雙手抱住自己，低聲嗚咽起來。

    這會兒正是白天，鎮子上的人來來往往，全都將她的窘態看在眼裏，對著她指指點點。

    陳慄慄不明白，自己專程來看他，他不是應該無條件站在她這邊嗎？怎麼能對她這麼兇？

    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個聲音在她頭頂冷淡地響起，“起來吧，別在這裏丟人。”

    陳慄慄聽到劉福的聲音，哭得更厲害了，“我不起來，反正在你眼裏，我處處丟人，那就讓大家看著我丟人好了。”

    劉福沉默地看著她，心裏忽然想起了他們以前在一起的日子。

    其實以前，也不是沒有快樂的時候，加上那時候陳慄慄什麼都聽他的，日子過得很是平順。

    他心裏想要離婚的想法忽然變淡了，畢竟鎮子就這麼大，一旦離婚，其他人肯定會知道，到時候對自己，對家裏人來說，都不算什麼好事。

    “離婚的事以後再說，你先起來跟我回去。”劉福語氣緩和了一些。

    陳慄慄一聽就不哭了，她擦乾眼淚，從地上站起來，“劉福哥，那你不怪我了？”

    劉福沒說話，神色卻比剛纔要冷靜一些了。

    陳慄慄跟著他，一路興致勃勃地說：“劉福哥，你別怕，那個賈主任就算不讓你留在生產隊，咱們還有城裏的雜貨鋪呢，誰稀罕在這個破鎮子上一直住下去呀。”

    劉福忽然問道：“城裏的雜貨鋪，經營得怎麼樣了？”

    陳慄慄一下子卡殼了，她總不能跟劉福說，實際上已經好幾天都沒人上門買東西了吧，家裏都快掀不開鍋，就差賣店鋪了。

    她眼睛轉悠了一下，將話題轉移開，“劉福哥，回家以後，我跟你一起照顧招娣吧，最近在城裏，我有些想招娣了，這次回來，希望能多陪她一段時間。”

    她的話令劉福的怒氣消散了不少，她要是真能好好牽掛孩子，他心裏就覺得放心了。

    到家以後，陳慄慄心情好得很，拉著劉福的手，就要讓他跟自己一起進房間溫存。

    劉福被她纏得意亂情迷，下意識地就想要跟她倒在床上，直到外面嬰兒的哭聲響起。

    院子裡，正在洗衣服的李鳳霞提高嗓門，“你們倆誰去照顧一下孩子？”

    劉福瞬間清醒，把陳慄慄從身上推了下來，“招娣哭了，去看看她。”

    陳慄慄不高興地坐起來，她對招娣沒半點感情，要不是爲了留住劉福，實在不想過問。

    招娣的哭聲又響又亮，彷彿要將屋頂掀翻。

    劉福走到小床邊，把孩子抱起來輕輕搖晃，一股異味散發出來。

    “什麼味道？好臭！”陳慄慄捂住鼻子，一臉嫌棄。

    劉福看了她一眼，“孩子拉粑粑了，你把孩子抱一會兒，我去拿尿布。”

    陳慄慄渾身都露出拒絕的模樣，“要不，還是把她放在床上吧。”

    話一出口，她就覺得自己錯了，說好了要挽回他的心，她這樣子，怕是不行吧？

    於是她重新露出鎮定的表情，“我是怕自己笨手笨腳，抱著孩子讓她不舒服，那還是我來吧。”

    她走過去，將招娣從劉福懷裏接過來，距離自己的胸口有一段距離

    她可不希望招娣的屎尿弄到自己身上。

    趁著劉福進去拿尿布的機會，陳慄慄拿紙巾塞住了自己的鼻子，懷裏的娃似乎不喜歡她這個母親，一直在聲嘶力竭地哭泣。

    “好了好了，別哭了，你再哭，我就把你丟出去！”她恐嚇道。

    等來等去，總算等到劉福找來了尿布，他把尿布放在床上平攤開，又去端了一盆溫水過來。

    “慄慄，你來給孩子換尿布，我在旁邊教你。”

    陳慄慄立刻拒絕，“要不，還是算了，我不會，怕讓孩子遭罪。”

    “你連學都不肯學，孩子將來要是再尿怎麼辦？”劉福催促，“快點吧，她嗓子都哭啞了。”

    陳慄慄心裏嫌棄得要命，臉上不得不露出“慈愛”的表情，把招娣的衣服掀開。

    看到她拉的粑粑，陳慄慄強忍著想要衝出去吐的心情，苦著臉，把孩子抱過去洗屁屁。

    劉福將髒掉的尿布拿去扔掉，然後蹲在澡盆旁邊幫忙。

    陳慄慄抱著招娣，看到她揮舞著小手，不停地蹬腿，一副恨不得要從自己手裏掙脫的樣子，實在是有些不耐煩了。

    “這孩子怎麼這麼煩人？”她忍不住脫口而出。

    劉福拿起乾毛巾，幫孩子擦乾，把她接過去平放在床上。

    “她還是出生才兩個月的嬰兒，當然什麼都不懂，你過來，幫忙給她把尿布換上。”

    陳慄慄勉強過去，隨便敷衍地給她套上尿布，她的手剛離開招娣的身邊，尿布就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