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畫和周遭其他小朋友的畫，沒有太大的差距，同樣稚嫩而又凌亂的畫風，但是卻硬生生的讓蕭煜寒頓住了腳步，只因爲那幅畫，畫的是他。

    蕭煜寒面色有些異樣，想起了蕭子言小時候蹣跚學步的樣子，那時候他才兩歲，只會說幾句簡單的話，卻成日跟在他的身後：“爸爸…爸爸…抱……”

    軟萌稚嫩的小奶音聽的人心軟，他偶爾會忍不住對這樣的小可愛另眼相待。

    起初，只要蕭煜寒一回到家中，不管他在做什麼，這個小傢伙就會立刻起身跑到過去“爸爸，爸爸”叫個不停，甚至有時候都會忽略媽媽的存在。

    眨巴著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天真又懵懂的看著蕭煜寒，就連心腸冷硬如他，心也會猶豫那麼一下，只是最終選擇對他的熱情沉默不理會。

    漸漸的，小傢伙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糾纏他的時候少了，大多數時候都靜靜的看著他，眼裏有種莫名的情緒，或許是渴望著爸爸會轉身抱抱他。

    他知道蕭子言眼裏的那種東西，叫期待，是尚還年幼的小傢伙對父愛的嚮往。

    三個月前，洛晴去世的時候，他跟洛芷的關係徹底決裂，對小傢伙的態度也隨之變得更冷漠。

    小傢伙依舊如往常那般抱著那個小熊，像個小尾巴跟在蕭煜寒的身後，帶著期許的眼神亮晶晶的，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將會迎來什麼樣的改變。

    蕭煜寒這次不再沉默，冷著張臉回眸蹲在了他的面前，語氣裹挾著威脅：“我警告你，我不是你爸爸！以後我都不許喊我爸爸！聽到了沒有！”

    小傢伙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眼神裡的光暗淡了下來，委屈的撇了撇小嘴：“爸爸，你兇……”

    “蕭先生，子言跟你長的好像，我看見你的一瞬間就知道你們肯定是父子倆。”女老師的聲音打斷了蕭煜寒的回憶，她站在照片牆前，指著其中那張蕭子言的照片說道。

    她並沒有察覺到蕭煜寒情緒的波動，隨意的分享著自己的發現：“你們兩個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蕭煜寒冷漠的眸子視線掃到了那張照片上，緊皺的眉頭昭顯著此刻的不悅。

    那個雜種怎麼會跟他長得像？

    他冷漠的瞳孔中出現了一絲龜裂，像是冰封的雪面上被砸出了個裂口：“我有事先走了。”

    他並沒有給那個女老師說話的機會，轉身離開了，明顯加快的步伐像是在逃避什麼。

    “子言爸爸，家長會還沒有開始，你現在就要離開嗎？”女老師在他的身後徒勞無功的叫嚷著。

    ……

    醫院內，蕭子言病房的門外。

    素白的牆壁，充斥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內，洛芷和許青山都不在，房間裡只有儀器的滴滴聲。

    小傢伙平躺在病床，微微合上雙眼，哪怕是睡著也有些不踏實。

    蕭煜寒放輕了步伐走到病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小傢伙的睡顏，那瞳孔中的情緒更加的亂糟糟，猶如一團打了死結的海草，找不到開口的地方。

    他的腦海中是一團亂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蕭子言，心中煩躁更甚，抿緊了薄唇。

    蕭子言剛出生的時候，他就不相信他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所以他的態度格外冷淡。

    在他還不能分辨是非的年紀，只知道笨拙的向父親伸出了雙手要抱抱的時候，蕭煜寒就把對洛芷的怒火分了給這個小傢伙。

    看著小傢伙被他冷眼逼退到牆角，眼裏還在期盼著父愛的樣子，以至於到後來被他諷刺的語言逼到發狂的時候，蕭煜寒心裏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暢快。

    他表面看似生硬，實則心中也有些糾結，甚至還有著那麼一絲希翼。

    有沒有可能他就是自己的孩子？這個荒唐的想法在剛出來就迅速被他打得無影無蹤。

    很快，因為要匹配骨髓需要做親子鑑定，不得不說，他的心裏是懷有一絲忐忑的。

    他甚至想過，如果這個孩子真的是自己的，他肯定會立馬安排換骨髓的手術。

    哪怕孩子的母親是洛芷，他也不願意讓自己的親生骨肉接受病痛的折磨。

    可事與願違，當他拿到那份親子鑑定，緊張的翻看到了最後一頁的鑑定結果“雙方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這幾個字猶如一記重錘砸到他的腦海裏，給他砸了個頭暈眼花，同時也徹底把他給砸清醒了。

    他自嘲的笑著撕碎了那份親子鑑定，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思及此處，蕭煜寒垂在身側的五指緊握成拳，看著小傢伙目光中多了幾分被愚弄的怒火，眼神逐漸變得生冷，恢復了平日裏的生人勿近。

    ……

    公寓地下室內。

    窗外的陽光打在樹上，散落了幾片斑駁的光影掉落在了屋裏，地下室內卻黑的不見五指。

    地下室的鐵門被拉開，幾絲光線爭先恐後照了進來，淡白的光圈打在了洛芷身上，她依舊保持著昨天昏迷時的姿勢，趴倒在地上，看不出是死是活。

    蕭煜寒見到她這副破敗的樣子，心中卻沒有勝利者該有的興奮，面無表情的半蹲在她的身側，將她的身體翻了過來，仰躺上的女人依舊昏迷不醒，臉上數十公分的刀疤醜陋無比，刀疤周圍的臉上還刮蹭了不少血跡。

    身上的旗袍也因為昨天的拖拽而扭曲不堪，整個人猶如破布娃娃被人丟棄在牆角，無人問津。

    蕭煜寒只是掃了她幾眼，冷靜的拿出了手機，撥通了私人醫生電話：“來我家。”

    ……

    大概以為蕭煜寒的身體出來什麼問題，私人醫生用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僅僅十分鐘之後，公寓的門鈴被人按響，“叮咚叮咚……”

    私人醫生對洛芷的病情進行了仔細的診斷，邊收拾東西邊對蕭煜寒說道：“夫人的身體是因為之前的凍傷沒有完全恢復，現在又情緒激動加上臉部刀傷造成了的昏厥，因為傷口有些感染所以稍微有些嚴重，臉上的這道疤恐怕不能徹底消除，不過找個好的整形醫院還是可以稍微淡化些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