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灰暗渾濁的天空如同他的心一般迷茫，找不到一個可以宣洩的出口，這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憋悶感幾乎要將他逼瘋。

    他瘋狂的將手中的酒瓶砸到地上，碎成一片，劇烈的聲響刺激著他心中的壓抑感。

    最後，他不顧滿地的酒水和玻璃碎片，倒進了這一片狼藉裡，忍不住抽泣了起來。

    蕭煜寒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聶欣芸獨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心裏有些失落，今天是她出院的第一天，蕭煜寒到這個點了還沒回來，而且，連一通關心的電話都沒有。

    看來今天的晚餐又是一個人吃了，她看著一桌子熱氣騰騰的美食，心卻涼了半截。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響動，聶欣芸當即站起身向外看去，就看到了蕭煜寒的身影，她立刻換上一臉笑容，小步走了出去。

    “煜寒，你回來了，怎麼喝酒了？公司有應酬嗎？”

    蕭煜寒還沒走近，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道就先衝進了房間，聶欣芸一邊說著，一邊照舊溫柔的去幫他脫掉外套。

    可就在她的手觸碰到蕭煜寒的那一刻，卻被他粗暴的大手一揮，嫌棄的躲開了，同時口中帶著酒氣的嘶啞了一句：“走開！”

    被蕭煜寒突如其來的力道一推，聶欣芸差點一個不小心摔倒在地，幸虧及時扶住了一側的花架才勉強站了起來。

    “煜寒，你這是幹嘛呢？你怎麼了？發這麼大的火。”

    蕭煜寒的異常態度讓聶欣芸心裏一緊，瞬間有些心虛，但她很快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隨即故作委屈的看著蕭煜寒，小心翼翼的說道。

    這一招是她自認為對待蕭煜寒最好用的招數，百試不厭，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次卻不怎麼好用了，她的話音剛落，蕭煜寒便轉過臉直視著她。

    在酒精的作用下，蕭煜寒的雙側臉頰微微發紅，眼神儘管有些迷離渙散，卻仍舊可以感覺到裡面夾雜著攝人心魄的犀利。

    被蕭煜寒這樣不明所以的注視，聶欣芸當即有些慌亂，她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飄忽躲閃，正當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蕭煜寒再次開口。

    “我怎麼了？你說我怎麼了！我問你，我不在家的時候，你是怎麼對待子言的！”

    蕭煜寒的臉色在憤怒的狀態下，憋脹的更紅了，他怒視著聶欣芸，大聲斥責道。

    聞言，聶欣芸心裏一震，臉色微微變了變，暗自疑惑，蕭煜寒怎麼會突然問起蕭子言的事？

    可此刻已經容不得她花時間想這些，大腦快速的迴轉，她立刻決定咬死不認，反正，蕭子言早就已經死了。

    不管蕭煜寒是自己瞎猜的還是從哪裏聽到的風言風語，只要她咬死不承認，他又拿自己有什麼辦法？

    有了主意之後，她立刻微微皺著眉，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蕭煜寒，委屈帶著哭腔的聲音輕聲細語的道：

    “煜寒，你在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呢？我怎麼對待子言，你是看在眼裏的啊，我知道子言不在了，你很難過，可是，我你不該把怨氣撒到我身上啊，從子言第一天到家裏來，我就對他視如己出……”

    聶欣芸的雙手放在胸口的位置，眸底劃過一絲傷痛，眼眶在說話的同時不知不覺的溼潤了，看上去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

    可她此刻的所有情緒與言語在蕭煜寒看來，全部都可以用兩個字來代替，那就是虛偽，見她這副死不悔改的樣子，憤怒的火焰在心中越燒越猛烈。

    不等她說完，蕭煜寒當即怒吼著打斷了她的哭訴。

    “視如己出？你也配用這個詞！如果不是你一再的恐嚇他，虐待他，他一個四歲的孩子又怎麼會做得出自殺這種行為？真是想不到，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狡辯，是不是非讓我把張媽和劉媽帶到你面前親自跟你對峙！”

    蕭煜寒面色猙獰，目露兇光，咬牙切齒的咆哮著，額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兩隻手情不自禁的攥成了拳頭。

    蕭煜寒幾近瘋狂的樣子，讓聶欣芸不寒而慄，她認識蕭煜寒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火，而他口中提到的張媽和劉媽，更是讓她瞬間沒了底氣。

    因為這兩個傭人總是喜歡多管閒事，怕夜長夢多，當時她就隨便找了個藉口把她們辭退了，她沒想到，蕭煜寒是怎麼跟她們二人聯絡上的。

    如此一來，蕭子言的事情大概是瞞不住了，蕭煜寒此時正在氣頭上，如果繼續跟他對峙下去，恐怕自己是佔不到便宜了。

    腦海中迅速的分析好得失利弊，聶欣芸當即決定改變策略，她突然就低下頭開始小聲抽泣了起來，片刻之後，她才擦了一把眼淚，抬頭淚眼婆娑的看著蕭煜寒，如泣如訴的道：

    “是，我承認我是做了一些過分的事情，可是……可是，那也是因為我太愛你了，所以，看到你對他好纔會有些嫉妒，但我也沒想到他會自殺啊，我從來都沒想過讓他死啊……煜寒，你一定要相信我……”

    聶欣芸的眼淚說來就來，像斷了線的珠子接連不斷的往下掉，哭的梨花帶雨，肝腸寸斷，胸口處肉眼可見的劇烈起伏著，聲音哽咽到說不出話。

    說話間，她慢慢的靠近蕭煜寒，輕輕伸出手想去抓她的胳膊：“煜寒，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看在我對你一往情深的份上，原諒我一次吧。”

    聶欣芸態度的突然轉變，讓蕭煜寒的火冒三丈頓時消散了一些，可他卻仍舊不能原諒聶欣芸。

    他不接受任何毫無意義的道歉，因為他的蕭子言再也回不來了。

    聶欣芸的手觸碰到他的瞬間，他立刻向後一步快速躲開了，同時，面色冷峻暗沉的看著她說道：

    “聶欣芸，我真的沒想到，你居然是一個這麼狠毒的女人，我真是瞎了眼，居然會娶你進門！”

    蕭煜寒的聲音冰冷的如同冬日裏的寒冰，他的眼神也如同聲音一樣冰冷，沒有任何溫度，他看著聶欣芸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