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蕭煜寒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邁著大步離開了。

    “煜寒，煜寒，你別走……”

    任憑聶欣芸撕心裂肺的哭聲在背後響起，蕭煜寒卻充耳不聞，此時，他的心如磐石一般堅定，他重新回到車上，將車窗全部關閉，靜靜的看著前方望不透的黑夜，心如刀割。

    他在這一刻恨極了聶欣芸，只是，就算他現在親手殺了聶欣芸又能怎樣，一切都晚了，永遠都換不回蕭子言鮮活的生命了。

    他也恨自己，恨自己愚蠢，竟放任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人在自己身邊興風作浪，害的自己家破人亡。

    眼淚不知不覺間模糊了視線，他悲憤交加，攥緊拳頭，一拳打在了方向盤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隨後，他俯下身趴在方向盤上，忍不住啜泣起來，他用力喘息著，努力對抗著胸口處劇烈的窒息感，身體忍不住輕輕抖動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心情才慢慢平復了下來，他慢慢坐直身子，用力深呼吸一口，心口處的憋悶稍稍緩解了一些。

    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將車燈開啟，看著前方空無一人的寬闊大道，不知該何去何從。

    下意識的回過頭，看向亮著燈的二樓臥室，他對聶欣芸的恨意依舊不減，他甚至從此刻開始再也不想與她見面。

    可下一秒，他又突然想到，當時蕭氏集團資金危機陷入困境的時候，也多虧了聶欣芸的幫助，才穩住了公司的正常執行。

    若說蕭煜寒對她還有一點情分的話，也就僅止於此了。

    但也正因為這僅存的一點點情分，讓蕭煜寒此時的內心糾結不已，如果沒有公司的事，他現在可以立刻毫不猶豫的跟聶欣芸斷絕關係，從此，生死不復相見。

    可聶欣芸對他有恩，對蕭氏集團有恩，他若此時做的太過於絕情，又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內心一陣煩躁，幾秒種後，他啟動車子，徑直去了醫院。

    心中的鬱悶無處發泄，他想到了段凌翔。

    蕭煜寒走進病房的時候，段凌翔剛剛打算休息，他的頭上還包著厚厚的紗布，臉上和胳膊上擦傷的痕跡還歷歷在目。

    見蕭煜寒一臉垂頭喪氣的走進來，段凌翔先是一愣，隨後略帶疑惑的道：

    “你怎麼了？怎麼無精打采的？”

    蕭煜寒並沒有馬上去接段凌翔的話，而是輕輕關上房門，拿了一把椅子在段凌翔的旁邊坐了下來。

    沉默了幾秒鐘後，他才緩緩開口：

    “我查到蕭子言的死跟聶欣芸有關，她曾經多次在獨自跟蕭子言相處的時候，恐嚇他，甚至虐待他，最終導致他拿著水果刀割腕自殺……”

    蕭煜寒的臉色暗淡無光，他的聲音聽上去還算平靜，只是說到最後的時候，他的情緒忍不住再次激動了起來。

    蕭子言在他心中已經成了一個不能解開的結，他只要一開口提及，慚愧和悔恨就開始劇烈的衝擊著他的心臟，這樣的感覺簡直生不如死。

    蕭煜寒毫不掩飾的話語，讓段凌翔面色突變，他的眉心處微微顫抖著，眸底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情緒，隨即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這不可能！她怎麼可能對一個孩子下手？欣芸她平時連說話都不會很大聲，怎麼……”

    段凌翔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說話間他甚至激動的從床上掙扎著坐了起來，起身的瞬間，拉扯到身上的傷口，他下意識的“嘶”了一下。

    可蕭煜寒此刻卻沒有耐心去聽他為聶欣芸辯解，當即冷漠的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我找到了子言當時的主治醫生和家裏被她趕走的傭人，有充足的證據證明她所做的一切！”

    蕭煜寒眉頭緊蹙，眸底收緊，語氣裡再次充斥著滿滿的憤怒。

    聽聞蕭煜寒斬釘截鐵的話語，段凌翔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了，他大張著嘴巴，呆愣的看著蕭煜寒，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蕭煜寒的話的確有些讓他難以接受，聶欣芸一直是他心中的白月光，她溫柔、美麗、端莊、善良。

    無論如何，他都沒辦法將心目中那個美好的聶欣芸跟蕭煜寒口中那個陰狠毒辣的聶欣芸畫上等號。

    可蕭煜寒的語氣又是那樣不容置疑，他跟蕭煜寒也不是第一天認識，蕭煜寒的行事作風他最是瞭解，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斷不會說的這樣堅定。

    這一刻，他只覺得記憶深處的某個片段，突然從五彩斑斕的顏色變成了黑白一片，心情瞬間低落到了谷底。

    他慢慢低下頭，眸底的光逐漸變得暗淡，心底有一絲微微的刺痛，難道自己真的看錯了人嗎？

    見段凌翔一副失了魂的樣子，蕭煜寒的心中不禁又是一片惆悵，本想著向他吐露心聲，緩解一下心裏的糾結，卻不曾想，段凌翔跟他相比，更是不堪一擊。

    他抬頭看了一眼段凌翔，下意識的抿了抿嘴唇，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醫院。

    病房裏再次陷入一片寂靜，段凌翔絲毫沒有在意蕭煜寒的離開，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

    他有些恍惚，腦海中不斷回憶著與聶欣芸自認識以來，所有的點點滴滴，試圖在裡面尋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可最終還是毫無頭緒。

    就在這時，病房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段總。”

    門口走進來一個看上去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身著一套銀灰色西裝，看上去職業又幹練，他在段凌翔的床前停了下來，畢恭畢敬的稱呼，打斷了段凌翔的思緒。

    聽到聲音的段凌翔抬頭，看到面前的年輕人時，立刻換上一臉嚴肅的表情，低沉著聲音問道：

    “調查的怎麼樣？有結果了嗎？”

    面前這個西裝筆挺的年輕小夥子，是段凌翔的秘書，名字叫周奇，他跟在段凌翔身邊多年，也是段凌翔身邊最信任的人。

    段凌翔當天醒來後，即刻就安排他去調查那天晚上恐嚇尾隨蔣蕭琪的那幾個黑衣人的來頭，此刻見他進來，段凌翔心裏的那根神經立刻就緊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