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一半夜驚醒過來。

    一醒，就意識到不對勁。

    四周萬籟俱寂，沒有一絲月光，伸手不見五指。

    他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

    “……哥哥？”封一試探著喚。

    封未笑了一聲。

    不是白天那時候友好的笑，是那種一聽就讓人激靈靈打寒顫的笑。

    “醒了？”黑暗裡封未斯理慢條，“為什麼醒了？怎麼不繼續睡？”

    封一心跳加快，他感覺現在的封未不對勁。

    “不說話？”封未嗤笑，“怕我？”

    封一怕，但不能不說出口。

    更不能表現出怕。

    “……哥，”封一鼓起勇氣，伸出手摸找封未胳膊，找到後抱到懷裏，“你做噩夢了麼。”

    封未靜默良久，開口：“是做噩夢了，夢裏我捏斷了你的脖子。”

    壞笑：“你怕不怕？”

    封一吞了口口水，想丟掉封未胳膊，跳下床逃跑。

    可逃去哪兒？

    根本逃不掉。

    他毫不懷疑，自己一旦表現出害怕，或者想丟掉封未胳膊的想法，絕對會真被封未掐斷脖子。

    他不想死。

    “我、我不怕。”封一一咬牙，整個人豁出去鑽進封未懷裏，顫抖著伸出小手，輕輕拍封未肩膀，“哥你也別怕，夢是假的，你現在已經醒了，我在這兒，我會保護你。”

    封未被逗笑：“保護我？就你這個小不點，一指頭就被戳翻了，你怎麼保護我？”

    封一呼吸微頓，被小瞧了，雖然封未說的是實話。

    “說。”黑暗裡封未彷彿能看到一般，手精準地捏住他的臉頰，“你怎麼保護我？”

    封一皺眉。

    疼。

    “太瘦了。”封未收回手，嫌棄，“吃胖點，不然捏著一點都不舒服。”

    封一氣嘟嘟。

    “哥！”他喚。

    封未笑：“幹嘛？生氣了？”

    封一臉埋進封未胸膛。

    他敢生氣嘛。

    “……我，”他甕聲甕氣回答封未的問題，“我站在你面前，要是誰想傷害你，就必須先傷害我。”

    封未輕笑：“誰想傷害我，就必須先傷害你，所以，你這是要用自己的命保護我了？”

    封一心道纔不是，要真是哪一天，他絕對掉頭就跑，跑得遠遠的。

    “是！”封一面上堅定道，“我會用自己的命保護你！”

    封未沉默片刻，手掌覆到封一腦袋頂。

    胡嚕一把：“行了，睡覺。”

    讓封一感到危險的氣息消散，封一微微鬆了口氣，他屏息凝神，聽著封未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穩綿長。

    封未睡著了。

    封一徹底放下心，接著他也閉上眼睛睡了。

    逃？

    逃去哪兒？

    封未是部落祭祀的“神明”，不管他逃去哪兒，封未都能找到他。

    更何況，他也不打算逃。

    富貴險中求，留在封未身邊，做封未的弟弟，肯定能獲得不少好處。

    就像現在，他有溫暖的床睡，不用再擔心受涼凍到。

    封一睡得很熟，一覺睡到大天亮。

    醒來時，他正抱著封未的胳膊，忽然，封一面色僵住，他愣愣地看著封未睡衣上可疑的濡溼。

    封一：！

    他流口水了。

    弄髒了封未的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