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一第一次見封未時，是在祭臺上。

    那時候他還不叫封一，他自有記憶以來就沒有父母，所以自然也就沒有名字。

    部落裡的人叫他“那小孩兒”“狗崽子”“沒爹孃養的”，封一活得很艱難，吃了上頓沒下頓。

    可昨天晚上，部落裡的族長竟然把他帶回了家。

    面容慈愛，說他受苦了。

    還給他盛了滿滿一大碗肉粥。

    封一飢腸轆轆，抱著碗把肉粥全都喝進了肚，肚子撐得滾圓。

    族長以前也給過他好吃的。

    還將自家孫子穿剩下的衣服給他，讓他禦寒，不至於凍死。

    族長是好人。

    然而喝完肉粥沒多久，封一就感到一陣睏意襲來。

    “好孩子，困了麼，去睡會兒吧。”

    族長扶著封一躺到床上，封一腦袋捱到枕頭，就再也撐不住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再醒來，就發現自己在祭臺上。

    封一面色慘白，掙扎著爬起身，想逃跑。

    可四周彷彿有一道無形的結界，封一根本逃不了。

    封一心灰意冷地跌坐在地上，對死亡的恐懼使封一落下淚來。

    他不想哭。

    可忍不住。

    再堅強，封一都只不過是一個五歲的孩子。

    所以，等封未出現時，封一眼淚糊一臉，哭成了小花貓。

    “小孩兒。”封一仰著小臉，看著封未俯下身看自己，他聽到封未笑問，“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封一小手攥成拳頭。

    封未肯定是部落祭祀的妖怪，可……長得很好看。

    “不說話？”封未皺眉，“難不成是啞巴？”

    封一抬手擦掉臉上的淚，一個骨碌爬起來，哽咽著開口：“我不是啞巴。”

    說著忍不住上前兩步，小手抓住封未衣服，抽泣著懇求：“你別吃我。”

    封未哽住。

    片刻後手指托起封一下巴，要封一對上自己目光。

    封未困惑：“我為什麼會吃你？”

    封一呆住。

    封未點一下封一額頭：“我不吃人。”

    封一眨巴眼睛。

    封未笑道：“你父母呢，我帶你去找——”

    “我沒有父母！”封一猛地抱住封未腿，整個人掛到封未身上，“哥哥，我想跟著你！”

    封未：“……”

    封未仰起臉，眼睛溼漉漉的，無家可歸的小狗勾一般：“哥哥，我很能幹的，洗衣做飯暖床什麼的，我都會，你身邊有一個我，肯定不會吃虧。”

    封未沉默。

    封一嘴一癟，眼淚迅速盈滿眼眶：“我沒有父母，哥哥如果不要我，我肯定會死的。”

    頓了頓，給封未戴道德高帽：“哥哥你是好人，肯定不忍心看我死。”

    封未笑了一聲。

    捏一把封一臉：“想跟著我？”

    封一微怔，心中狂喜，重重點頭：“想跟著哥哥！”

    “好吧。”封未將自己的小拇指遞給封一，“剛好有點無聊，養個弟弟似乎也不錯，牽著吧。”

    封一小手忙握住封未小拇指。

    “走了。”封未邁步。

    封一邁著小短腿小跑，忽然封未慢了下來，封一怔愣，兩秒後彎起唇。

    “哥哥。”他喚。

    封未“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