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頂替進宮
萬貴妃並沒有直接回答雲寄錦的話,而是又沉醉地講起了當年的往事。
大姐萬圖南第一次見到底下這三位妹妹時神情很是激動不已,更是紅了眼眶險些掉下淚來,幸虧旁邊的嬤嬤對她好一番相勸後這才讓人將淚意給止住了。
萬圖南眼神不大好使,但依稀能夠認出萬淼之來,她掙扎著伸出手去要拉小妹,嘴裏不住地說著自己拖累了她。
“我本就是一個命短之人,原先就已經和爹孃說過許多次不妨就讓我死了得了。”
“若是早早的讓我死去也不至於苟活到如今,更不至於讓你跟著我受了這麼大的苦,聽說是取了你的心頭血給我熬湯藥……淼兒,姐姐對不住你啊!”
淚水從萬圖南的眼眶中滑落而下,讓她那原本生的就有些灰白的眼眸此時更顯空洞可憐。
旁側的嬤嬤一直拿帕子仔細擦拭著萬圖南眼角的淚水,又是焦急又是心疼地說著:“大小姐您可別再哭了,您原本眼睛就不好,要是再這麼哭下去待會兒可又得疼了。”
“所做的這一切本來就並非您的本意,想必二小姐也是能夠理解的,你們姐妹二人感情深重,您先前不是說過若是換做二小姐有難,您必定還會豁出命去幫她的,如今可就別再哭了。”
打江南來的這姐妹三人聽著嬤嬤所說的話瞬間有些聽懵了,萬圖南哭的聲淚俱下,也越發讓她們鬆了心中的防備。
而後她又說起自己這麼多年來因為身子緣故幾乎很少有出房門的時候,哪怕是平日裏坐在屋中有光線照射進來也會覺得渾身上下刺痛不已。
雖然喝完藥湯三天過後她就已經醒了過來,可奈何身體遲遲不能出房門,如今勉強能夠下地行走,便讓丫鬟婆子打了油紙傘一路護送自己到此處。
“她當時哭得太過傷心,以至於我們大家都動了惻隱之心,仔細想一想她也不過就是一個天生體弱的苦難人而已,雖然我的確是因為她吃了不少苦頭,但我在江南卻是好端端地活了十好幾年,不管怎麼樣也比她呆在那房裏來得快活得多。”
“不過到後來我才知道什麼叫做虛偽,要不是因為她一個勁兒的想要拉攏關係把自己扮演成一個可憐人,我們當時也不會中計,更不會掉以輕心,我也不會進宮來了……”
萬貴妃仰天長嘆,只感覺自己當時愚蠢至極。
心裏邊對於大姐萬圖南雖然多少有幾分埋怨,可以想到她也不過就是一個受害者之後,漸漸便把這份埋怨移到了爹孃身上。
聽著,雲寄錦便覺得萬大小姐不是一個小角色,而後萬貴妃果真說出了實情。
當年秀女進宮在即,在宮裏太監親自來傳喚之前萬圖南突然又大病一場,這一次病情極為嚴重,幾乎到了日日夜夜高燒不退的地步。
萬丞相夫妻二人看著女兒如此受苦瞬時便是肝腸寸斷,實在是無法狠心將人送到宮中去。
在原先,他們都只覺得這大女兒是觀音菩薩送來的神女,日後若是進宮去必然能夠穩居中宮,不僅能夠給這天下帶來好運,更能保佑他們萬家世代亨通。
可如今,大女兒病得如此嚴重,他們倒是捨不得將人再送到宮裏去了。
萬圖南的病一連三日都沒有減輕,最後甚至在意識昏迷之時拉著萬夫人的手說觀音菩薩來接自己了。
還說自己是侍奉在菩薩身側的神女,當年下凡,也是因為娘娘聽聞萬丞相夫婦二人福報積累頗多,爲了滿足他們的心願所以纔來此的。
如今已經在這人間吃了十好幾年的苦頭,怎麼着也應該回去了。
宮裏的選秀女名單雖然是早早就擬定了下來,可若是這人出了差錯,必定得派另一人頂替上去。
那時,萬淼之和萬圖南早已生出了姐妹感情。
在得知妹妹當年是爲了給自己臍帶血,而後又爲了防止衝撞她的壽數纔不得不去江南時,萬圖南便好聲勸告她自己如今身子越發不濟起來,也不知道究竟何時才能好,勸她還是找些同表姐妹回江南纔是。
萬淼之多少對於之前取心頭血的事情有些耿耿於懷,再加之她們姐妹三人到上京城已有兩三月,先前雖然是因為大姐的病情爹孃遲遲不肯讓人回江南,如今眼看著大姐就要進宮了,幾人也早先便打算著動身回去。
而隨著萬圖南的身體狀況一落千丈,她們又一次想走而不能走。
“我那好孃親聽著大姐說出了那樣的話,整個人急得都快發瘋了,立刻派人去尋找羅剎女的下落,可她當時取了我的心頭血熬好丹藥之後便一聲不吭的離開了丞相府,期間根本就沒有一個人直到她去了哪裏。”
“眼看著大姐命懸一線,整個丞相府裡亂成了一鍋粥,再加上宮中送來的聖旨可謂之內憂外患,所有人都心事重重,完全不知道此事究竟該如何解決。”
萬貴妃低聲細語地說著,後來的事情雖然沒有明講,但云寄錦也能夠猜出個七八分。
大抵就是萬大小姐身子每況愈下,完全無法支撐病體到宮中面聖,爲了不得罪皇上引得眾人拿捏出話柄,最終也就只有她這個二小姐進宮了。
萬丞相夫婦不讓她們姐妹三人離開上京,為的就是另外再做打算。
“所以你後來就因為萬家纔不得已進宮的?”雲寄錦追問,突然有些憋不住氣,替她感到可惜。
“我可不是那種平白當老好人的人,只能說他們軟硬兼施,除了不斷的哀求我之外,更是拿表姐妹的性命以及遠在江南的姨夫姨母作為要挾。”
萬貴妃笑了笑,又覺得自己當時太過年幼,實在是糊塗得很。
“其實我當時心中很是猶豫不已,知道若是不答應下來到時候必定會有所牽連,欺君之罪可是能夠株連九族的,但最終讓我鬆口的卻是大姐的不住哀求。”
其中的種種波折如今早已有些記不完全,但最終還是她坐上了去往宮中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