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位萬大小姐，上京城中見過她的人少之又少，可關於她的傳聞卻是多的不得了。

    畢竟萬夫人當年所做的那個觀音送子胎夢在上京城中一時間廣為流傳，還有不少人想要藉着他們尋到那位彌勒師傅，以此來為自己家裏添子添福。

    據說當年萬達小姐降生時，天空中霞光萬丈，更有喜鵲成群結隊飛入丞相府中。

    如此一來，人們對於這位大小姐心中更加好奇，紛紛誇讚她命格了得，只怕今後坐便是那母儀天下的位置。

    而仔細算一算，皇上和萬大姐小姐的年齡差距也不過就只有七八歲而已，可謂是正當時候。

    “你大姐當真如傳聞中所說的那樣容貌嬌俏嗎？”雲寄錦忍不住問著萬貴妃。

    關於這位萬大小姐當年沒有進宮後，如今只怕被萬丞相夫婦保護的極好，旁人根本就難以見得，至於這訊息那是壓根兒就聽不到的。

    萬貴妃突然一笑，眼神中帶著別有的深意。

    她和雲寄錦之間隔了一道鐵柵欄，雖是稍稍隔得有些遠了，但云寄錦卻敏銳的發現萬貴妃眼神中帶著的深意多少有幾分不屑和好笑。

    “不過就是特意被人散佈出去的訊息而已，這你也信？”

    “平心而論來說她確實是長得不錯，只可惜她患有怪病，美的太過異乎尋常，讓人見著就心生膽寒之意，更別提和她挨近了去。”

    那日，姐妹三人坐在院中商討著今後該何去何從。

    陸家姐妹談起她們二人被萬夫人關禁閉時的遭遇，說到情緒激動時，更有幾分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們到底也是來丞相府中做客的親戚，不管怎麼樣都應該讓人禮遇幾分，這吃喝的待遇雖然是上去了，可這成日裏被人防賊似的關著實在是讓人心中難平。

    萬淼之嘆氣，滿分愧疚地說著是因為自己才連累了二位姐妹。

    聽她如此說來，陸家姐妹纔是更生憐惜之情，十分後悔當時應該早些帶她離開丞相府，而不是讓人白白吃了這麼多苦頭。

    不過認真說起來，羅剎女自覺和萬淼之之間有幾分天定的緣分在，當初見著她容貌絕美，身子曼妙，不免就多起了幾分心思。

    而後用著人的皮肉心血給自己煉製成丹藥後，對於這麼一個可憐的藥人也多了幾分關照，在她精心治療之後萬淼之的身子漸漸有了起色，除了胸口那道紅梅印記不能消去之外，似乎從來都沒有被人開膛破肚過。

    就在三人低聲細語詳談時，院落外邊突然傳來了稀稀疏疏的聲響。

    眾多丫鬟婆子打著油紙傘為萬圖南開路，一路上小心翼翼到似乎生怕今日的陽光照射到她身上將人的面板給灼燒了去。

    姐妹三人見著此情此景不免就有幾分鎮住，她們先前的確是對這位大姐心中多有好奇，可後來隨著事情越加撲朔迷離，對於這背後的根結所在也多了幾分隱隱的埋怨。

    老天生得萬圖南便是一個病秧子，要是費些錢財精力去給她治病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可偏偏卻是要讓人冒著風險去為她續命。

    初見大姐時，她們多少都有被人的陣仗給嚇住，不僅一路被人打著油紙傘簇擁過來，就連這腳下踩著的也不能是方磚石地，而得是鋪了厚厚的絨毯。

    隨著油紙傘微微掀開一角，便有人輕手輕腳扶著萬圖南在旁側的軟榻上坐下。

    她今日似乎不是故意出來曬太陽的，而是特地爲了見她們姐妹三人。

    只是事先來時並未派人有過通氣，如今突然炸到多少讓她們感到有些手足無措，而接下來更讓人吃驚不已的是萬圖南的容貌。

    她通體長的雪白，但凡是所見得到的地方都是一片白色，就連這髮絲眉毛睫毛也是如此。

    萬圖南端正坐在軟榻上微微半睜著眼，那雙灰白色眸子似乎永遠無法聚焦那般有些茫然地看著她們姐妹三人。

    她頭髮生得很長，已經過了腰側，身上鬆鬆垮垮地穿著一襲素色長裙，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打扮穿著。

    萬圖南同萬淼之生得很有幾分相似，只可惜前者的容貌在這白道異乎尋常的面板加持之下，更讓人覺得如同寺廟中的石像一樣，多了幾分只可遠觀不可近玩焉的神聖感。

    但凡是她所露出來的面板都白到讓人覺得看久後有些灼燒到眼球，再加上她生得又極為瘦，兩隻手相交疊的垂放在一起時明顯能使人看見細弱竹節一樣的手指下有著許多青筋血絲。

    聽萬貴妃這麼一敘述之後，雲寄錦立刻就反應過來萬圖南是天生的白化病患者。

    她視力不好又畏懼陽光，再加之抵抗力向來低下，無法得到根治的情況下根本就不能貿然出門。

    也正是因為這麼一層原因，上京城中見過萬圖南的外人裡也不過就只有那幾位與萬丞相相交好的太醫。

    而這些人畏懼於萬家的勢力，就算是長了嘴也不敢在外面多說半句不是，如此一來，關於萬大小姐的美貌傳聞也不過就是大家刻意散佈出來的而已。

    雲寄錦想了想，隨即詢問著萬貴妃。

    “你大姐所得的病無法根治，而且這麼多年來，她身上應該不止就這麼一種病吧？”

    萬貴妃點點頭，似乎覺得對方罪有應得似的，還笑著又說道：“那肯定不止一種病，而且得的全都是那些折磨人又不能讓她立刻死去的病。”

    “先前人人都說她是觀音菩薩送來的，還說是什麼神女降世，這簡直就是我此生聽到過最好的笑話，在我看來像她這樣的人生來就是要吃盡苦頭的，誰讓此人作惡多端呢？”

    聽她這麼一說，雲寄錦原本還想要追問下去的心思立刻也就消失了，她突然發現萬貴妃對於自己這位大姐的情感很是複雜，複雜到幾乎像是得了精神分裂症似的。

    雲寄錦決心不再多談些什麼，只把自己當做一個置身事外的聽書者，無非就是捧場聽些故事罷了。

    “那後來呢，既然都已經見過麵了，後來為什麼又是你進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