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回老宅
夜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
深秋的涼風裹著冰涼的雨滴往長廊裡面灌,一陣一陣地打在裴儀的身上、臉上。
但她如今卻感受不到什麼涼意。
相反,她臉上燒得慌,腦袋熱得不行,額頭都滲出汗水來了。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臉壞兮兮地瞅著她。
裴儀臉頰更熱了,這一瞬真是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就在剛剛,她受這個男人蠱惑,竟是一時之間鬼迷了心竅直接……對這個男人下口了。
咳咳咳,是下手了。
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裴儀發現自己已經退回了廂房裏。
而蕭君集也跟著她到了廂房裏。
這個放浪的男人還被她壓在桌子上,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樣。
裴儀真是臊得慌,整個人都像是要燒起來一樣,臉上熱騰騰的,額頭上的汗一顆一顆地往外滲。
她慌亂地轉開臉去,真是一點看蕭君集的勇氣都沒有。
心跳得很快,是一種典型做賊心虛的表現。
裴儀腦子都像是燒起來了,低垂著眼眸紅著臉,強作鎮定地下著逐客令道:“你趕緊走吧!”
蕭君集卻不想這麼放過她。
這個浪裡浪氣的男人慢悠悠地直起身來,坐在桌子邊沿瞧著她,蔫壞蔫壞地笑道:“三郎這是輕薄完了我,就翻臉不認人了?”
裴儀的腦袋像是轟的一聲炸開了一樣。
她漲紅著一張臉,羞憤地扭回頭去瞪著男人道:“誰要輕薄你了?!要不是你勾引我,我會……那麼失控嗎?!”
“哎……”蕭君集一臉媚色地嘆了口氣。
他的衣衫已然有些凌亂,外袍鬆鬆垮垮地落在臂彎處掛著,胸前的衣襟也皺巴巴的半敞開著,一對鎖骨若隱若現。
蕭君集幽幽瞅著裴儀,很是哀怨地道:“三郎真是好生絕情。想要人家的時候便要了,這翻臉不認人的時候就怪人家勾引她。”
“哎……”
蕭君集又是長長嘆了口氣,哀哀怨怨地抱怨道:“我可真是好生命苦。”
“一個好好的黃花大閨男讓人就這樣佔了便宜。”
“到頭來那小娘子不對我負責就算了,還要怪我勾引她。”
“哎,這可都是什麼世道啊?”
“有人自己定力不足保持不住,還要反怪別人引誘她。”
“這算是哪門子的道理?”
蕭君集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襟,一副心痛難熬的模樣,泫然欲泣地道:“我怎麼就這麼苦命啊?”
裴儀眼皮突突直跳。
她按了按自己發漲的太陽穴,很是忍耐地道:“你別嚎了。”
蕭君集如今簡直就跟個慘遭渣男騙身騙心的純情少女一樣。
他滿臉哀怨地瞅著裴儀,一副立馬要哭出來的模樣,帶著幾分假模假樣的哭腔道:“你還兇我!”
“裴儀,你就是管吃不管認吧?”
“佔人便宜還反罵別人勾引你,你良心都不會痛的嗎?!”
裴儀聽到這一通指責,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她鬱悶地摁了摁發漲的腦袋,頭疼地道:“你也沒吃虧吧?!你一個男人算什麼被佔了便宜?要說便宜,那也是你佔了我便宜吧?”
蕭君集挺直腰桿坐在桌子邊沿,一臉正義地反駁道:“男人就不能被佔便宜了?”
“明明就是小裴你佔了我便宜。”
“難道就因為你是女人,你就可以翻臉不認賬嗎?”
“裴儀,我可告訴你,天底下沒這樣的道理。”
裴儀額角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對方左一口“被佔便宜”又一口“被佔便宜”,真是叫她腦殼痛。
而且蕭君集滿口歪理,說得好像都還挺有道理,搞得裴儀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佔了人家“純情”郎君的便宜。
心頭又羞又急又怒,裴儀不由得惱羞成怒地呵斥道:“蕭君集!”
蕭君集肩膀微微顫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絲的驚懼來。
但下一瞬,他就挺直了腰桿,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道:“你就算兇我也沒用!該負責還是得負責的。”
裴儀臉上真真是臊得慌。
這一刻,她深深感覺到,對付像蕭君集這種沒臉沒皮的男人,她就該更不要臉纔對。
不然,她就只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了。
裴儀暗暗有了門路。
她紅著臉怒瞪著男人,沒好氣地質問道:“負什麼責?我又沒對你做什麼,你在這兒鬼嚎什麼?”
她吐詞清晰,字字鏗鏘有力,氣勢如虹。
蕭君集有一瞬間氣勢被壓下去了那麼一丟丟。
但下一瞬,這個男人就理直氣壯地反駁道:“什麼叫沒做什麼?小裴你是打算完全不認賬了吧?”
屋裏的銅油燈都燃著,四處都籠罩著一層朦朦朧朧的光亮。
蕭君集突然往裴儀跟前一湊,指著自己的嘴巴道:“你看看,我嘴巴肯定都腫了!我現在覺得嘴巴特別不舒服,這都是因你輕薄我所致!”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裴儀就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到了男人的嘴巴上。
唇色像是淡淡的櫻花色,唇形很精緻,但看上去的確是有些腫了……
一想到對方嘴腫的原因,裴儀就不由得面頰通紅。
她那好不容易生出來的一點點如虹氣勢一下子就被壓了下去。
蕭君集將她的這些反應都一一看在眼裏。
他趕緊乘勝追擊,立馬將脖子一仰,抬手指著自己的脖頸道:“你看看,我脖子肯定都受傷了。剛剛小裴你那麼用力,我脖子現在肯定滿是淤痕了。我現在感覺可不對勁兒了!”
裴儀的目光隨著男人的話語進行了挪動——直接就挪到了男人的脖子。
的確,已經有不少痕跡了,就跟一個個小草莓似的。
裴儀心中的小人頓時捂住了臉。
她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唾罵自己,這也太禽獸了吧?
她怎麼會這麼不懂節制呢?
蕭君集見裴儀一臉懊惱悔恨的模樣,深覺自己如今佔據上風。
他趕緊再加一把火,雙臂微微一展,讓自己的衣裳顯得更為分明。
“小裴你自己看看,我衣裳都皺了。”蕭君集又是委屈又是傷心地道,“這可是我剛做的新衣裳。”
“小裴你方纔直接拉扯,衣裳全都沒型兒了。”
“喏,你看看,這裏還勾絲了!”
“肯定是你剛剛撕扯的時候被你指甲給勾壞的!”
蕭君集越說越“難過”,很像那麼一回事兒地認真檢查起自己的衣裳來。
很快,他就又發現了一處“破綻”,故作難過地道:“這裏也勾絲了,哎,都差點破了個口子……”
裴儀簡直都沒臉看了。
她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反問自己:她有這麼禽獸的嗎?
“裴儀!”蕭君集滿腹憂傷地看著她,萬分委屈地控訴道,“你都對我這樣了,難道還不對我負責嗎?”
裴儀原本已經被打壓得氣勢極弱了。
可聽到男人的這一聲控訴,她一下子又反彈了回來。
裴儀一挺腰桿,義正言辭地反駁道:“我怎麼對你了?”
“不就是衣服稍微破了點嘛,我賠你一件新衣服便是。”
“你脖子又怎麼了?”
“不就是有點吻痕嘛。”
“又沒有破皮,也沒有脫臼。”
“我又沒把你怎麼的,你又沒有生命危險,找我負什麼責?”
“敲詐勒索也不是像你這樣的吧?”
“你說你嘴巴腫了,鬼知道我嘴巴腫沒有腫呢。”
“你現在就去找麵鏡子讓我瞧瞧。”
“我就不信了,還能只有你嘴巴有問題。”
裴儀越說越起勁兒,整個人愈發理直氣壯了。
她振振有詞地道:“蕭君集,咱倆大哥別說二哥——臉上麻子都一樣多。”
“你一個男人敢說沒佔我便宜嗎?”
“別在這兒得了便宜還賣乖好嗎?”
“我今晚沒告你引誘未出閣少女,已經算是我仁慈了。”
“你還有什麼臉皮在這裏跟我談負責?”
“呵,是想我‘秉公執法’,將你這個登徒子打得半身不遂嗎?”
蕭君集被說得一愣一愣的。
他呆愣愣地瞧著裴儀在那兒小嘴叭叭個不停,就像是一隻已經嚇傻的傻公雞。
好一會兒,蕭君集才堪堪醒過神來。
他盯著自己面前的心上人很認真地看了看,接著就笑出了聲。
裴儀紅著一張俏臉,羞惱地斥責道:“你笑什麼?!”
蕭君集含笑打趣道:“小裴,你怎麼就跟個流氓一樣呢?”
裴儀臉頰紅彤彤的,就跟個熟透的紅蘋果似的。
她色厲內荏地斥責道:“你纔是個流氓——深夜來找未出閣的小娘子,還在言語上諸多引誘人家,事後非但不反省,還想賴著人家小娘子不放。似你這等流氓,就該被扭送去京兆府。”
蕭君集笑得肩膀直顫。
他抬手輕輕颳了下裴儀的鼻子,笑盈盈地揶揄道:“你可真是提起褲子就不認人。難不成,三郎還真就只把我當個玩物了?”
裴儀冷不丁被人颳了鼻子,整個人都不禁愣了一瞬,一顆小心臟都不由自主地跟著那一刮而微微悸動了一下。
她還是頭一次被一個外男刮鼻子,被對方接觸的地方泛起一種細細密密的麻,那種麻陌生又熟悉,一路就麻到了她的心底。
裴儀的臉頰又不爭氣地更紅了幾分,簡直就跟快要滴血一樣。
她硬著頭皮犟嘴道:“是你自己引誘我的,那你自己就該承擔後果。”
“我也就不過親了你一下而已,其他的我又沒做什麼。”
“你一點損失都沒有,便宜倒是佔了不少,現下還有什麼臉面來找我討要說法?”
蕭君集再一次被說得一愣一愣的。
片刻後,他啞然失笑,無奈地笑著打趣道:“三郎,你怎麼越來越像個流氓了?”
裴儀一張俏臉紅撲撲的。
她腰桿挺得筆直,理直氣壯地道:“你自己一個流氓,還敢污衊別人是流氓?”
蕭君集微微低頭抿唇笑了一下,接著他抬眸凝視著面前的心上人,含笑調侃道:“三郎,你剛剛的話總結一下,是不是就是想說——你佔的便宜還不夠多呀?”
裴儀臉頰唰的一下就全紅了。
這抹紅迅速蔓延至了脖子根兒,再進而蔓延到了鎖骨,接著便席捲了全身。
裴儀羞惱地反駁道:“滿嘴瘋話!我哪有那意思?!”
蕭君集欣賞著她的小女兒情態,壞兮兮地笑著打趣道:“可你方纔一直在說‘只是’親了我‘一下’而已,好像覺得這點便宜太少了,根本不值一提。”
“哎……”
蕭君集又是無限傷感地嘆了口氣,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微微往後一揚。
他拉長了語調道:“小裴若是覺得便宜太少了,倒也不妨多佔點。反正我都已經被你這小娘子佔過了便宜,也不愁再被多佔一點便宜了。”
裴儀羞得滿面通紅。
她都不好意思去看這個發浪的男人了。
巨大的羞窘涌上心頭,裴儀終於忍無可忍地伸手擰住了男人的衣領,緊接著她便把人往肩上一扛。
蕭君集心頭大喜,滿臉期待又嬌羞地道:“小裴,你動作輕點哦~”
裴儀冷笑一聲,直接大踏流星地走到了門口邊。
接著,她單腳將門板從內一踹開,緊接著就把肩膀上的男人給扔了出去。
那動作之瀟灑利落,簡直跟扔一個破麻袋沒什麼區別了。
蕭君集冷不丁和冰冰涼涼的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整個人都有點懵。
足足一秒鐘之後,他纔回過神來。
然而,蕭君集便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連灰塵都沒拍一拍,直接就走到門前,抬手就拍房門,嘴上還委屈哀怨地控訴道:“小裴!別人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這是一日夫妻百日仇嗎?”
“你這才輕薄完了人家,如今就直接棄我如敝履了?”
“你怎麼這麼狠的心啊?”
“我手都擦破皮了,你知不知道?”
“你都不會心疼人的嗎?”
裴儀在屋內聽著那一聲又一聲的門板響聲,更聽著男人在那兒嘰嘰歪歪地控訴。
她感到自己的腦殼越來越痛。
她現在真是深恨自己方纔失了定力——若是她沒有經不住誘惑而對蕭君集下手,也不至於會是如今這副局面。
她可真是一點都不想和這些個大佬發展感情。
就算她耐不住少女懷春,那她將來也一定是找個身世簡單的俊俏小郎君下手,哪裏能和這些大佬勾搭不清啊?
裴儀心頭真是十分悔恨。
她壓根兒沒起身去開門,而是硬著心腸道:“蕭君集,你趕緊走吧,別在這兒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話一出來,敲門聲一下子停止了。
屋外那絮絮叨叨的抱怨之語也戛然而止。
裴儀很是意外。
她先是等了一會兒,結果等徹底沒聽到這些聲響了,她又忍不住反思自己方纔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她忍不住想蕭君集如今是不是在暗搓搓地自個兒傷心呢。
不過,事實證明,裴儀完全是想多了。
因為,她一扭過頭,就發現這個原本在門口的男人如今竟是站在了窗戶處,滿腹委屈地朝她看。
裴儀委實是嚇了一跳。
若不是因著屋內的燈光夠足,她一定會更受驚嚇。
畢竟,大晚上的,一個人突然出現在窗戶外面,這多嚇人啊。
“你站那兒幹嘛?趕緊回去。”裴儀蹙眉催促道。
蕭君集站在窗框便不肯走。
他很是幽怨地道:“我愛娘子如日月,奈何日月視我如螻蟻。”
裴儀真是腦殼好痛。
她算是看明白了,今晚要是不給這男人一個滿意的答覆,這個浪裡浪氣的狗男人是不會消停了。
裴儀只能改為好聲好氣地哄勸道:“趕緊回去睡吧,明天還要去裴府呢。”
蕭君集先是微微一滯,緊接著目光一亮。
他歡歡喜喜地問道:“三郎這是要帶我回裴府?”
裴儀太想把這個浪裡浪氣的聒噪男人給打發走了,當即笑盈盈地點頭道:“沒錯。”
蕭君集頓時感覺自己被認可,心情那叫一個舒暢。
他單手撐住窗臺,一個用力直接翻身進了屋。
裴儀滿頭黑線。
她只是想把人打發走,結果這人怎麼又回來了呢?
蕭君集步履輕快地走到了她面前,一臉歡喜得意地笑道:“三郎打算如何介紹我呀?”
裴儀嘴角抽了抽,僵硬地笑道:“自然是以前怎麼介紹,現在就怎麼介紹。”
蕭君集不滿地瞅著她,很是不甘心地道:“總得換一換吧。”
裴儀心累地堅持道:“沒得換。”
蕭君集往她身上一貼,可憐巴巴地道:“可我倆關係已經不一樣了呀。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
裴儀渾身一個激靈,趕緊往旁邊挪了一步。
但蕭君集緊緊跟著她,始終保持著貼住她的姿勢。
裴儀頭大得很。
她很是鬱悶地駁斥道:“你哪裏就是我的人?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
不等她說完,蕭君集就貌似不經意地用手指撩了一下他自己的嘴唇,接著又在鎖骨處打了個轉兒,再接著就扯了扯衣袖。
這一切無聲的舉動意思簡直明明白白:你親得我嘴巴都腫了,害得我衣裳也不整齊了甚至是破爛了。
裴儀只能話語拐了個彎兒,強行彌補道:“我們也只是小小地接觸了一下下,這算不得什麼重要事情。之前我和你關係是什麼樣子的,以後也還是什麼樣子。”
蕭君集滿臉哀怨,嘴巴一癟似乎就要反駁她。
裴儀生怕這個男人不依不饒的,趕緊先發制人——她搶先一步開口道:“當然,完全一樣也是不可能的,就讓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這話說得很含糊,真可謂全憑聽話之人怎麼解讀了。
就比如蕭君集,他就聽著很舒服。
他淺淺一笑道:“小裴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今日夜已深,小裴趕緊休息吧,我也不打擾你了。”
裴儀終於等來了這一句話,內心的小人幾乎要激動到搖著手帕含淚點頭。
她一臉溫柔地笑道:“趕緊去睡吧。”
蕭君集笑著點了點頭,接著就又翻窗戶走了。
裴儀:“……”這人就不能好好地走一走門嗎?
這一夜,屋外的秋雨就沒有停歇過。
裴儀聽著雨水落在瓦片上的聲音,漸漸進入了夢鄉。
而在另一個院落裡的蕭君集也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這注定是一個極為旖旎的夜晚。
第二天,清晨的陽光照進小裴府時,蕭君集神清氣爽地起床了。
昨晚的夢,他很喜歡。
不過,要是夢能成現實就好了,也省得他現在想起來便有種慾望難紓的痛苦感。
哎,這可真是甜蜜的痛苦啊。
蕭君集在心底默默感慨。
而此時此刻,裴儀也在感慨。
她坐在被窩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一雙手,心裏真是好生苦惱。
她太悔恨了。
她昨晚為什麼要見蕭君集?
她為什麼要任由蕭君集說那麼一番話來蠱惑她?
她為什麼就那麼沒定力?
關鍵是,當場沒定力就算了,為什麼她在夢裏也沒有定力?
裴儀想起那個無比豔麗的夢,就覺得心頭羞恥,臉頰都不由得泛紅發熱。
真是要命哦!
果然懷春少女是最不起撩的。
這簡直就是在要她的命。
裴儀心頭默默嘆氣,面上卻還是一派鎮定輕鬆的模樣。
今日,她要去裴府一趟。
有些重要的事情,她必須要和阿爹好好商量一番。
一夜秋雨之後,清晨的空氣清新得很,四處都仿若煥然一新。
裴儀乘坐馬車到了小裴府。
下車之時,蕭君集搶先跳下了馬車,接著便笑眯眯地伸手來扶她。
裴儀感覺腦殼又開始痛了。
爲了避免這個浪裡浪氣的男人又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和她鬧,裴儀很識趣地任由蕭君集將她扶下了馬車。
站在大門口的門衛們見此場景,一個個表情都變得八卦兮兮的。
大家都擠眉弄眼地以無聲的表情向周圍的兄弟傳達自己的看法:快看,三爺又帶著他的男人回府了!
三爺先前不是獨寵七殺嗎,如今這是改變策略了?
嘿,你這就不懂了吧。三爺這是擁有了一片廣袤的森林,又怎麼可能爲了七殺那一棵樹而放棄了整片森林?
兄弟言之有理啊。
一群門衛無聲地用口型和眼神交流著內心那波濤澎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