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屍毒再起
“對的奶奶,我回來了,”那少年卻跟聽明白了一般應答著,“孫兒給您帶大夫過來了,是咱們北梧的新皇后,娘娘是神醫,她一定能醫治好您的!”
老奶奶渾濁的眼眸轉過來,裡面緩緩帶上了些許驚異。興許是年紀真的太大,這種情緒的變化對她來說也太過吃力。
可她竟然又笑了,似乎很是開心,對著孫子又盡力發出些聲音。
這回容燈聽明白了,是“謝謝”。
她情緒也跟著低沉下去,走到床側先給老奶奶把了把脈。
已經不行了。
所有的生機都已經耗盡,這最後一口氣,該是撐著想等自己的孫兒回來見最後一面。
可惜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容燈衝少年人輕輕搖了搖頭。
少年人臉上的笑容直接僵住。
“好好說些話吧,最後道個別,”容燈緩緩吸口氣,手中掐了一個複雜指決,水藍色的靈氣閃耀著白光,順著老奶奶的掌心緩緩注進去,“抱歉,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這術法能恢復一定生機,也能讓她重新發聲,可惜很耗費靈力,並且不持久。
能做的都已經做盡,容燈。拉著風不聞出去。
陳符夏一直侯在外面,見兩人出來,問道:“怎麼樣?”
兩人都沒說話,只看了他一眼後往院外走去。
陳符夏原地站了會,最後也覺得自己該出去,腳步在提過院門門檻的那一瞬,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悲慼的哭喊。
他心裏跟著顫了一瞬。
風不聞與容燈準備回去,陳符夏跑過來道:“陛下,臣想留下幫幫那孩子,您看……”
風不聞點點頭:“將軍去吧。”
那孩子不過才十四五歲,獨自一人自然是難處理好後事的,陳符夏願意留下也好,左右不過一兩個時辰的事,這裏離得近,城門那就算忽然有事也能趕回去。
路上,容燈不禁道:“沒想到陳將軍平時看著又兇又虎的,竟然也挺有柔情。”
風不聞道:“陳將軍此人確實不錯。”
容燈又道:“你牽住我。”
“嗯?”她很少提這種要求,風不聞頭上冒著問號,但還是伸手握住了她,兩人手心相貼。
他道:“牽住了。”
容燈心滿意足地笑了笑,手抓緊幾分,另外一隻還拽上風不聞的胳膊來。
風不聞沒忍住,用指背蹭了下容燈的鼻尖,沒成想卻碰到一層薄汗。
此時天色漸晚,周遭很是昏暗,又沒燈,只看確實看不出來。
他心中微驚:“你怎麼出汗了?”
“啊……哦,”容燈心中的慌亂,有點慌不擇言,“沒事,就是剛剛調靈氣,這會熱得慌。”
“運氣這麼會熱?”風不聞停下腳步,“你沒事吧?”
“真沒事,”容燈一笑,“你拉好我,快點回去吧。”
其實也不是沒事。
她沒想到只是渡了點靈氣,自己竟然會虛弱這麼多。視力也不知道是再降了還是天色的原因,別說十丈外了,她現在連風不聞的神色都看不清。
再望幾步出去,灰濛濛一片,她忘不實路,又怕被風不聞看出問題,才用撒嬌的語氣讓他牽著自己往前走。
心中卻很難受。
兩國交戰,受苦的終究是百姓,她希望站事能早些結束,卻也希望自己能再多陪風不聞一段時間。
而風不聞……他也很難受吧。
只是誰都不願意在越來越少的時間中再悲痛著顏色,所以相處時總是溫言細語,眉目裡是強染上的笑意。
風不聞聞言,腳步卻一停,他走到她身前蹲下去:“我揹你吧。”
容燈微愣,隨即笑起來,毫不客氣地撲上去。
“好。”
.
那日之後,陳符夏將孩子帶了回來,留在軍營裡,也算是有個歸處。
而事實證明,那天連腳下路都有些望不實,視力惡化是主要原因,但天色也確實不好。
容燈能望見的範圍,從十丈縮到了五丈左右。
她悄悄嘆口氣。
在和南歸蒼交戰之前,一定不能再動用靈氣了,否則架都還沒打,眼睛先瞎了怎麼辦?
風不聞依舊每日都在訓練場練兵,容燈拉著他一塊出去,然後自己在角落琢磨琢磨陣法或者練劍,然後等那傢伙收兵後又拽著一塊去用膳。
五丈範圍也還好,十五米,小心點倒也不影響日常生活,風不聞也沒發現,只是時常哭笑不得,說容燈越發粘人,那股凌冽勁頭都快沒完了。
容燈拍他一巴掌,表示凌厲點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他遭得住。
一連沉寂半月,派去打探的人總說東月還沒有什麼舉動,可時間拖得越長,容燈心裏越發不安穩。
東月補給線長,打拖延戰對南歸蒼來說沒有一點好處。
他到底想做什麼?
而這些疑慮,在四五日後得到了解答。
容燈與風不聞正在用膳,忽然有人急急來報,說西營那邊有兩三個人忽然暈了過去,怎麼喊都喊不醒,眼眸變成了綠色。
兩個人猛地頓住。
那人話才說完,他們就放下碗奪門而出,心跳如擂鼓。
西營在春卻關西城門,容燈心中隱隱有個猜測,邊跑邊罵自己的疏忽大意,下了城樓後卻猛地停住腳步。
城樓下十多米外有幾條街道交叉,而眼前的路延伸出去一段後就是一片灰濛,她看不見。
風不聞很快便追過來:“怎麼了?”
“……沒事,”容燈握住他的手心,“等你一塊走。”
兩人開始往西城門趕,陳符夏想帶人跟上,被風不聞攔住。
但他沒說原因,雖然心中已經猜到七七八八,但眼下還未確定,不能引起恐慌。
西城門處,昏迷的人全都被安置在了一個屋子內,容燈才靠近,眉頭就深深蹙起。
她和風不聞對視一眼,心皆沉下去幾分。
不用看,光嗅嗅味道,容燈就已經知道是屍毒了。
她提步往屋內去,風不聞拉住。
容燈回頭望一眼:“沒事,你跟他們問問情況,在外面等我。”
屋子是臨時空出來的,裡面沒有那麼多的床,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她小心蹲下去,扒開一個人的眼皮。